”胜官保说:“我跟我爷爷上这儿来取租子,住在王升的店中,我出来上街买东西,听到象你说话,过来瞧瞧。”邱成一听胜奎来了,想拜弟家中是财主,既来收租子,不定收回多少去呢!便说:“官保,你去把爷爷请来,说我等他。”胜官保手里拿着的几个钱,掉在地上,滚到八仙桌底下了。他便钻在桌底下,把钱捡了出来。胜官保走后,金眼雕怕胜奎来了菜不够吃,又把跑堂的叫过来说:“我这有票子,你给我去买鱼。”一伸手,钱票、当票又踪迹不见。金眼雕只气得两眼发直,跑堂的也在一旁发愣!金眼雕说:“不买了,等我的朋友来,再拿钱买吧。”跑堂的下去,金眼雕左等也不来,右等也不来,自己刚要吃饭,跑堂的却端上一盘焖羊肉,两条鲤鱼来。金眼雕说:“谁要的,我没要。”跑堂的说:“这是外敬,不能算钱。”邱爷吃完饭,还不见胜奎来。跑堂的过来说:“老爷子还要什么?”邱爷说:“不要了,你算帐吧。”
  伙计把家伙收下去,算了一吊六百文。那邱爷手内分文皆无,跑堂的倒先送来一包银子、票子,连洋绸大褂都给他赎出来了。还有一张字柬,写的是:“胜官保孝敬”。连饭钱也给了。邱爷一看,又是气,又是乐,乐的是绿林接续,又出了一辈英雄。
  不说邱成自己归山。且说胜官保自罗家店又走了有五十里之遥,来到黄花铺十字街一看,路西有座会友楼。便进去上楼坐下,要了几壶酒,几样菜。方要吃酒,只听楼梯一响,有人说话:“合字并肩,招露把哈,悬窑上坐的鹦爪孙对了盘,急复溜扯活。”他说的是江湖黑话。胜官保一瞧,进来两个江洋大盗,小英雄就要在此拿贼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一六一回 碧眼蝉独战四寇 小神童智斗清风
  话说胜官保听见楼下有人翻着江湖黑话上楼,他仔细一看,这人身高八尺,面皮微黑,黑中透紫,粗眉大眼,天灵盖有一个大肉疙瘩,身穿青洋绉大衫,青缎抓地虎靴子,手拿大包袱。
  后面那人,身高六尺,面皮微黑,也是浓眉阔目,鹦鹉鼻子,咧腮嘴,身穿蓝布大褂,青洋绉褂裤,手拿着大包袱。上得楼来,见楼上就是胜官保一人喝酒,这小孩倒也有趣,靠着楼窗。
  这两人也靠楼窗坐下,说:“伙计,你捡好吃的炸炒几样,不怕多花费钱。”胜官保一瞧,是剑峰山在案的逃军贼犯独角鬼焦礼、地理鬼焦智。胜官保认识他们两人,他们却不认识胜官保。胜官保心想:“这两贼由西安府逃军,我常听爷爷说,要把他两个拿住,去见彭钦差。”想罢,就要拉杆棒动手。又一想:“我是个小孩子,他们两个人,我摔倒一个,那个过来,这个又起来,我能拿一个,不能拿两个,莫如到本地面带官兵前来,可以剪草除根。”想罢,胜官保把伙计叫过来说:“我这个小包裹,你给我看着,我下楼去去就来。”伙计说:“小爷,你交给我吧。”
  胜官保出了会友楼,见对面来了一老者,便过去行礼,说:“借问老丈,这黄花铺哪里有武职衙门?本地有多少官兵?”
  老丈说:“这里就有千总衙门,学生你找衙门做什么?”胜官保说:“找人。”那老丈说:“你由此往南走两箭地,往东进小胡同,朝北有座关帝庙,隔壁贴着斗封告条,那就是千总衙门。”胜官保问明白了,与老丈拱了拱手,一直往南去,走了有两箭之地,见东边有一条胡同,进去往北走,果然就是千总衙门。胜官保来到衙门门口,说:“辛苦,哪位老爷该班?”
  里面出来一位门讯头,年有四十多岁,说:“学生你找谁?”
  胜官保说:“我找你们千总大老爷,调本处官兵,帮我去办案。”门讯头说:“你有什么凭据拿来,我给你去回一声。”胜官保说:“我没有办案的文凭。”门讯头说:“但凭口说,怕我们老爷怪罪下来。”胜官保没法,只好回来,又一想:“凭我这身能为,也拿得住他了。”这叫艺高人胆大。他刚到会友楼门口,见对面来了一人。胜官保一瞧,正是碧眼金蝉石铸。
  石铸自前日在胜家寨得了五福化毒散、八宝拔毒膏,连夜赶回灵宝县,见孔寿看看要死,浑身冰凉。他把化毒散用酒灌了一半,在镖伤口上用了一半,再用拔毒膏给他贴好。石铸说:“我告半天假。”公馆中的众办差官,这两天都在访拿飞云和清风。石铸来到黄花铺,天交正午,正遇胜官保站在会友楼门口发愁。
  石铸说:“你早来了?为什么在这里发愣?”胜官保一见石铸,喜不自胜,说:“石爷爷!你别嚷,我告诉你一点事。”
  石铸说:“有什么事,你说吧。”胜官保把石铸拉在无人之处,说:“刚才我到了会友楼,靠了楼窗,要了两样菜、一壶酒。
  我正在喝酒,听见楼下有人说江湖黑话,上来了两个人。我一瞧是剑峰山的独角鬼焦礼、地理鬼焦智,我认识他们,他们不认识我。我常听我爷爷说,他们是西安府的逃军,我想要动手把他们拿住,又怕摔倒这个,那个过来,我没捆的工夫,这才下楼去找本地面的千总衙门,调官兵来帮着我拿。谁想他们说办案没文凭,他们不管,我无奈回来,正在发愁。石爷爷你来了甚好,此时二鬼在酒楼上吃酒,你我一人拿一个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