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远了。一到,吕达随即诉状道:“李良雨现在,并无谋死等情。”知县叫讨保候审,审时李良云道:“小的哥子李良雨,隆庆元年四月间与吕达同往は厣理,去久音信全无,小人去寻时,闻他在县。小人到县,止见吕达,问他要哥子,却把一个妇人指说是小的哥子。老爷小的哥子良雨,上册是个壮丁,去时邻里都见是个男子,怎把个妇人抵塞?明系谋财害命,却把一个来历不明妇人遮饰。”知县叫:“吕达,你怎么说?”吕达道:“小人上年原与李良云兄李良雨同往ぱ羯理,到不上两月,李良雨因嫖得患蛀梗,不期竟成了个妇人。他含羞不肯回家,因与小人做为夫妇,在县开店,原带去银两,李良雨因病自行费用,与小人无干,告小人谋命,李良雨现在。”知县道:“岂有一个患蛀梗就至为女人的理?”叫李良雨:“你是假李良雨么?”李良雨道:“人怎么有假的?”这是小的兄弟李良云。小的原与吕达同往ぱ簦因病蛀梗,晕去梦至阴司道,小人原该女身,该配吕达,醒来成了个女人,实是真正李良雨,并没有个吕达谋财杀命事。”知县道:“阴司一说,在我跟前还讲这等鬼话,这谋李良雨事,连你也是知情的了。”李良雨急了,道:“李良云,我与你同胞兄弟,怎不认我?老爷再拘小的妻子韩氏,与小的去时左邻高陵,右邻童官,辨认就是。在ぱ粲幸奖愣镜母鹄芍校医蛀梗的温郎中,老爷跟前怎敢说谎?”知县便叫拘他妻韩氏与邻佐,此时都在外边看审事,一齐进来。知县叫韩氏:“这是你丈夫么?”韩氏道:“是得紧,只少几根须。”李良雨便道:“韩氏,我是嘉靖四十五年正月二十讨你,十二月十一日生了女儿,我原是你亲夫,你因生女儿生了个乳疮,右乳上有个疤,我怎不是李良雨?”叫两邻,李良雨道:“老爷,这瘦长没须的是高陵,矮老子童官是小人老邻舍。”两个邻舍叩头道:“容貌说话果是李良雨。”知县又叫韩氏。你去看他是男是女。”韩氏去摸一摸,回复道:“老爷真是丈夫,只摸去竟是一个女人。”知县道:“既容貌辨验得似。他又说来言语相对,李良雨是真,化女的事也真了。良雨既在,吕达固非杀命,良雨男而为女,良云之告,似不为无因。他既与吕达成亲已久,仍令完聚。韩氏既已无夫,听凭改嫁。男变为女,这是非常灾异,我还要通申两院具题。”因是事关题请,行文到ぱ粝兀取他当日医病医生结状,并查ぱ羝鹕硗县日期,经过宿店,及县开店,两邻结状,回来果患蛀梗等病,在ぱ羰橇礁瞿腥耍离ぱ羰且荒幸慌,中间无谋杀等事。这番方具文通申府、道两院:

镇安县为灾变异常事:本月准本县民李良云告词,拘审间,伊兄李良雨,于上年六月中,因患杨梅疮病,溃烂成女,与同贾吕达为妻,已经审断讫。窃照三德有刚柔,权宜互用;两仪曰阴阳,理无互行。故牝鸣而唐亡,男子产而宋覆,妖由人兴,灾云天运。意者阴侵阳德,柔掩刚明;妇寺乘权,奸邪政。牝牡林淆于贤路,晦味中于士心。边庭有畔华即夷之人,朝野有背公死党之行。遂成千古之奇闻,宜修九重之警省。事干题请,伏乞照详施行。

申去。两院道果是奇变,即行具题,圣旨修省:

挥戈回日驭,修德灭妖桑。

君德咸无玷,逢灾正兆祥。

这边县官将来发放宁家,良雨仍与吕达作为夫妇,后生一子。李良云为兄弟,如今做了姊弟,亲眷往来。就是韩氏,没守他的理,也嫁了一个人,与良雨作姊妹相与,两个尝想起当日云情雨意,竟如一梦,可发一笑。在陕西竟作了一个奇闻,甚至纪人《皇明从信录》中,却亦是从来所无之事。

型世言 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缘 蒋郎终偕伉俪

破壁摇孤影,残灯落红烬。旅邸萧条谁与伴?衾儿冷,更那堪风送几阵砧声紧。打门剥啄,隐隐惊人听。猛然相接也,多娇靓。喜萧斋里,应不恨更儿永。又谁知错认,险落妖狐阱,为殷勤寄语少年,须自省。右调《阳关引》

刘晨、阮肇天台得遇仙女,向来传做美谭。独有我朝程敦篁学士,道妖狐拜斗成美女,当日奇逢得无是。他道深山旷野之中,多有妖物,或者妖物幻化有之,正如海中蜃虚气化作楼阁,飞鸟飞去歇宿,便为吸去。人亦有迷而不悟,反为物害者,如古来所载,孙恪秀才遇袁氏,与生二子,后游山寺,见数弥猴。吟诗道:“不如逐伴归山去”,因化猿去,是兽妖。王榭入鸟衣国,是禽妖。一干人为长须国婿,谢康乐遇双女,曰:“我是潭中鲫”,是水族之妖。武三思路得美人,后令见狄梁公,不从,迫之,入壁中,自云花月之妖。李僧湛如遇一女子,每日晚至、晓去,此僧日病,众究问其故,令簪花在他头上,去时击门为号,众僧宣咒随逐之,乃是一柄敝帚,是器用之妖。物久为酉,即能作怪,无论有情无情或有遇之而死,或有遇之而生,或有垂死悟而得生,其事不一也,都可做个客坐新谭,动世人三省。

话说湖广有个人,姓蒋,名德林,字日休,家住武昌。父亲蒋誉号龙泉,母亲柳氏,只生他一人,向来随父亲做些籴粜生理。后来父亲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