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也就没事,那时再问三哥不迟。“
不多一时,就见山坡底下来了一个高挑卖酒的。老头说:“这就是卖酒的王三来了。
王三掌柜的,今天来的晚了,搁的这里卖罢,好些个人等着喝酒呢。“瞧这人卖酒的,三十多岁,蓝布裤褂,白袜青鞋,花裤腿,高挽发髻,腰中蓝搭包,黄白脸面,粗眉大眼。挑着一副圆笼,两边共是六层。扁担头有个钉儿,上来时节把个长把鼓就挂在那钉儿上。老头告诉他把圆笼放下,那边的众人就都过去了,乱说喝酒。这个说给我打二两,那个说给我打三两。就有问酒价的。王三说:”
别忙,别忙,等我打开圆笼。酒是五个钱二两,烧饼、馃子是五个钱两个,趸来的卖三个钱一个。你们这些人我可记不清楚,谁吃多少喝多少,可是自己记着,你们也不能吃三个说两个。全是靠天吃饭的人,谁也不能瞒心昧己。你们可是自己记。“那个本地人说:”错不了,我们都打集上来,全是买卖人儿。“这个说我打四两,那个说我打六两。王三说:”不行,没有那么大家伙,二两的壶,一两的碗,喝了再打。“大家乱抢一回,就有拿烧饼的,也有拿馃子的。就有在这喝的,就有在石头上喝的。有喝完了又来打的。
艾虎馋的直流涎沫,说:“三哥,你瞧见了没有?”徐良说:“少时在店内有多少喝不了,何必单在这里喝呢?”艾虎说:“哥哥,我可不是不听你的话,这个景况难过。”徐良说:“我劝的在你爱听不听。”艾虎说:“死了我都愿意。
你们还有不伯死的没有?“乔宾说:”我不怕死来着,咱们哥两个喝去。“胡小记说:”我也不怕死。
三哥怎样?“艾虎说:”不用问,他是向例不喝酒的。“
艾虎过去说:“掌柜的,给我们打一斤。”王三说:“谁喝酒哇?你喝酒不卖。”
艾虎说:“怎么?我不给你钱么?”王三说:“你凭什么不给我钱?”艾虎说“我既给你钱,为什么不卖给我?”王三说:“我这个卖买,曲心不卖,曲心不买。”艾虎说:“为什么说起哪?”王三说:“你们那个伙计刚才说,我听见了,说我这酒里头有东西,故此我就不卖给你。你们喝了这酒,万一要死了呢,我再跟着你们打人命官司去?”艾虎说:“谁说的?”王三说:“你们那个伙计。”
艾虎说:“酒是我喝,他又不喝酒,我死而无怨。”王三说:“你可准不怕死。
打多少?“艾虎说:”打一斤。“王三答道:”没有那么大家伙。“艾虎说:”有多大家伙?“王三说:”一两的碗,二两的壶,还是全叫人家占了,等着他们喝完了再说。“艾虎说:”那我可等不得。“王三说:”你等不得可没法。有了,我这有个搁酒漏子的坛,你拿那个打罢,也装的下一斤酒。拿过去,拿两个小碗匀兑着喝去。“艾虎说:”很好。“王三就把那个漏子拿起来,用撴子打酒,整打了十六撴。徐良在旁说:”老兄弟,你可要小心,别人不拿这个坛子打酒,独你拿这个坛子打酒,预先把药下在坛子里,喝下去就悔之晚矣。“艾虎一听,想这个情理不差,瞪了卖酒的一眼,说:”哈哈!好,这酒我不要了。“卖酒的说:”不要不行,卖定了你了。“艾虎说:”你还要讲强梁吗?“卖酒的说:”我们小本经营,焉敢强梁,横竖你总得要。“艾虎说:”我偏不要,你便当怎样?“卖酒的说:”我自有主意叫你要。“说罢,他把酒撴子倒过来,拿那头竹柄下在坛子里,”呼喽呼喽“的搅合了半天,那酒是乱转,复倒过来,打一撴在碗里,他自己喝了;又打一撴,又喝了,说道:”你看看,我这酒里有什么没有?
要有什么,难道说我喝了还不死么?我这个人一生不作亏心事,你要屈我的心不行,非把他洗明白了不可。酒里头要是有毒药,说话这半天也就发作了罢?“艾虎一见,连连的告错,说:”是我错了,是我们这个朋友说的,我心里也乱猜起来了。是了,我少时多给你几个钱罢。“王三说:”你多给我一文钱,直顶到万两,我都不要。“随说着,又添了两撴酒。艾虎暗暗倒佩服这个人。
就见有人过来说:“你不是有菜么?卖给我们点菜吃。”王三说:“菜可有,先不能卖呢。你看看这个乱。”那人说:“我们自己拿去。”王三说:“又不是成件的东西。”艾虎这里随即拿了些烧饼、馃子,说道:“你看看我拿了几个?”
王三说:“你这个人,白给你一百个,你都不吃。”就见把后头的圆笼揭开,给那人拨菜。艾虎也就瞧了瞧,原来是一盘子炒咸食,一盘子青黄豆,招了点红萝菔丁儿,勾了点团粉,就叫豆儿酱。若论寻常,白给艾虎都不吃。如今见着这个山景儿,有了酒,对着这个莱,倒是个野趣。问道:“这个菜你卖几百钱一碟?”
王三一笑,说:“三个钱、两个钱、一文钱的全卖。”艾虎就拨了两碟,有乔宾帮着拿过去。再瞧那边人,他也买菜,我也买菜,也有打酒的。
艾虎问:“三哥喝不喝?”徐良回答:“不喝。”艾爷说:“吃烧饼不吃呢?
烧饼、馃子、菜,这横竖可以。“徐良说:”这还可以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