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,只够他受用罢了。批道:
  审得:人心以不足而冀有余,天道以有余而补不足。故勤者余,惰者不足,人之所以挽回造化也;又巧者不足,掘者有余,天之所以播弄愚民也。终久天命不由乎人,然而人定亦可以胜天。今断李博士罚作光棍,张待诏量减余赀,庶几处以半人半天之分,而可免其问天问人之疑者也。以后,居民者常存大富由天小富由人的念头,居官者勿召有钱得生无钱得死的话柄。庶无人怒之业,并消天谴之加。
  批完,押发去。又对注禄判官道:“但是,如今世上有钱而作善的,急宜加厚些;有钱而作恶的,急宜分散了。”判官道:“但世人都是痴的,钱财不是求得来的,你若不该得的钱,虽然千方百计求来到手,一朝就抛去了。”
  第九十五回 栽  赃
  话说永平县周仪,娶妻梁氏,生女玉妹。年方二八,姿色盖世,且遵母训,四德兼修,乡里称赏。六、七岁时许配本里杨元,将行礼亲迎,为母丧所阻。土豪伍和,因往人家取讨钱债,偶过周仪之门,回头顾盼,只见玉妹倚阑刺绣,人物甚佳,徘徊眷恋,遂问其仆道:“此谁家女子?其实可爱。”仆道:“此是周家玉妹。”和道:“可配人否?”仆道:“不知。”和遂有心,日夜思慕,相央魏良为媒。良见周仪,谈及:“伍和家资巨万,田地广大,世代殷富,门第高华,欲求为公家门婿,使我为媒,万望允从。”周仪答道:“伍宅家势富豪,通县所仰。伍官人少年英杰,众人所称,我岂不知?但小女无缘,先年已许配本处杨元矣。”魏良回报于和道:“事不谐矣,彼多年已放配杨元,不肯移易。”和怒道:“我之家财人品,门第势焰,反出杨元之下。奈何辞我,我必以计害之,方遂所愿。”魏良道:“古人说得好,争亲不如再娶,官人何必苦苦恋此?”和终不听,欲兴讼端。周仪知之,遂托原媒择日送女适杨元家,成就姻缘,杜绝争端。
  和闻之,心中大怒,使人密砍杉木数株,浸于杨元门首鱼池内,兴讼报仇。乃作状告于永平县主秦侯案下,原被告并邻里干证一一拘问。邻里皆道:“杉木果系伍和坟山所产,实浸杨元门首池中,形迹昭昭,不敢隐讳。”杨元道:“争亲未得,伐木栽赃,图报仇恨,冤惨何堪?”伍和道:“盗砍坟木,惊动先灵,死生受害,苦楚难当。”秦侯道:“伍和何必强辩?汝实因争亲未遂,故此栽赃报恨。”遂打二十板,问其反坐之罪。判道:
  审得:伍和与杨元争娶宿仇,连年秦越。自砍杉木,浸元池,黑暗图赖,其操心亦甚劳,而其为计何甚拙也。里邻实指,盖徒知元池有赃,而不知赃之在池由于和所丢耳。元系无辜,和应反坐。某某干证,俱落和套术中,姑免究。
  此时,伍和诡谋不遂,怒气冲冲,痛憾杨元:“我不置此贼于死地,誓不甘休!”思思虑虑,常欲害元。一日,忽见一丐子觅食,与他酒肉,问道:“汝往各处乞食,还是那家丰富,肯施舍钱米济汝贫民?”丐子应道:“各处大户人家俱好乞食;但只有杨元长者家中正在整酒做戏还愿,无比快活,甚好讨乞,我们往往在那里相熟,多乞得些。”伍和道:“做戏完否?酒吃罢否?”丐子道:“还未完,明日我又要往他家。”伍和道:“他家东廊有一井,深浅何如?与众共否?”丐子道:“只是他家独自打水。”伍和道:“我再赏你酒肉,托你一事,肯出力干否?若干得来,还有一钱好银子谢你。”丐子道:“财主既肯用我,又肯谢我,既要下井去取黄土我也下去,怎敢推辞。”伍和道:“也不要你下井,只在井上用些工夫。”语毕,遂以酒肉与他。丐者醉饱之后,问:“干甚事?”伍和道:“你今已醉,在我这里住宿,明日酒醒,早饭后我对你说。”及至次日清晨,伍和问丐者道:“酒醒乎?”丐者道:“酒已醒。”伍和遂以金银首饰一包付与丐者道:“托你带此往杨家,密密丢在井中,千万勿泄机关,只好你知我知。”丐者领过,即便出伍家门。行至前途,见一卖花粉簪钗者,遂生利心。坐于偏僻所在,展开伍和包裹一看,只见金钗一对,金簪二根,银钗一对,银簪二根,心中大喜,将米二斗,碎银三分,买铜锡簪钗换了金银的,依旧包好,挤入杨元家看戏,将此密丢井中,来日报知伍和,讨赏银一钱。伍和随即写状,仍以窃盗事情指赃搜检等情奔告巡
  行衙门包公台下。
  包公准状后,即行牌该县拿人搜赃。伍和指称金银首饰赃在井中,即凭应捕里甲干井搜检,果得一包金银首饰。杨元一见不能辩脱,本县起解见包公。包公鞠问再三,杨元死不肯认。包公道:“井在你家,赃在你井中,安能辞得?”杨元受刑,竟不认盗,包公遂呼伍和道:“你这首饰是何人打的?”伍和道:“打金者是黄美,打银者是王善。”包公即拘得黄美、王善来问道:“此金银首饰是你二人与伍和打造的?”黄美道:“小人与他打金的,不曾打铜的。”王善道:“小人为他打银的,不曾打锡的。”包公一闻铜锡之言,心中便知此事有弊,且将杨元监起,伍和喝出。即令得力公牌邓仕密密跟随伍和,看他在外与何人谈论,即急急扯来报我。邓仕悄地随和行至市中,只见和问丐子道:“前日托你干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