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边列着二十四名无情汉,将出三十般法物,挂起圣旨牌。拯当厅取过师马来证,将状念与赵王听着。赵王初尚不肯招,被包拯喝令极刑拷问,赵王受苦不过,只得招出谋夺刘都赛杀害师家满门情由。次及孙文仪,亦难抵讳,招出打死师马情弊。包公叠成文案,拟定罪名,亲领刽子手押出赵王、孙文仪到法场处斩讫。
  次日,拯趋朝奏与仁宗知道。仁宗抚慰之云:“朕闻卿死,忧闷累日,今则知卿盖为此事诈死,是能正国法,赵王、孙文仪拟罪允当,朕何疑焉。”拯又奏:“臣今举师金保入王府读书,后有进益,仍为西京府尹。”上允奏。拯既退,发遣师马宁家,刘都赛仍转师家守制。将赵王家属发遣为民,金银器物一半入府库,一半给赏张公,以其有义能报主冤。有诗断云:赵王不法绝其伦,谁料当初律例存。
  今日冤伸仇已复,果然金赠有恩人。
  东西两京军民闻包公判明此事,无不称羡,而有天理矣。
  第四十九回 当场判放曹国舅
  断云:
  一念功名魂不返,谁怜张氏得伸冤。
  当场已拟昭然法,曹氏修行不恋官。
  话说宋仁宗登极,至皇佑九年,一日设朝,有青州王相公出班奏道:“近因南蛮不靖,杨文广、狄青二将军征进在边庭,陛下当念此二人辛苦,可差得能官包文拯,赍衣粮前去赏劳三军,以广陛下之恩。”上允奏,即降敕,宣包文拯赍衣粮上边庭而去。文武既退,是夜仁宗寝于宫中,忽梦见着皂衣先生领数千人,各抛砖掷瓦,打其宫门。上醒来,宣王丞相入宫中,以所梦问其吉凶。王丞相奏道:“陛下五更得梦,乃是正梦。
  穿皂人即孔圣先师,领众弟子见陛下,盖因南蛮作反,几科不曾取士。如今可出黄榜招贤,乃其佳兆也。”仁宗大悦。次日设朝,即御书黄榜张挂,招取天下贤士。
  是时,潮州潮水县孝廉坊铁丘村有一秀才姓袁名文正,幼习举业,其妻张氏貌美而贤惠。生个儿子,已三岁。袁秀才听得东京开南省,与妻子商议,要去取试。张氏云:“家道虽贫,随时度日。儿子幼小,君若去后,教妾靠着谁人?”袁秀才答道:“十年灯窗之苦,指望一日成名。既贤妻在家无靠,不如收拾一同前行。”张氏见他坚意要去,只得依随而行。有诗云:
  功名念起赴京畿,两口妻儿暂近随。
  路上驱驰都不管,谁知祸及悔时迟。
  袁文正与妻子路上晓行夜住,不则一日,行到东京城,投王婆店歇下行李。过却一宵,次日袁秀才梳洗饭罢,欲同妻子上街玩景致。王婆道:“此处一者是天子所居,二者是开封府,三者是曹家府,秀才若去玩景,善觑方便。”文正云:“我读书之人,自识道理。”夫妻离店,入得城来。
  正在玩景之际,忽一声喝道来到,头抬已近前。夫妻二人急躲在一边,看那马上坐着一贵侯,不是别人,乃是曹国舅二皇亲。二国舅马上看见张氏美貌,便动情,着牌军请那秀才到府中相望。牌军说知,袁秀才闻是国舅有请,哪里敢推,便同妻子入得曹府来。二国舅亲自出迎,叙礼而坐,动问来历。袁秀才见国舅相敬,亦不隐,告知来赴选之事。国舅大喜,先令使女引张氏入后堂相待去了。却令左右抬过齐整筵席,亲劝袁秀才饮得酩酊大醉,密令左右扶向僻处,用麻绳绞死,把那三岁孩儿亦打死了。可怜袁秀才,满腹经纶未展,已作南柯一梦。
  比及张氏出来,要邀丈夫转店时,二国舅道:“秀才饮已醉,扶入房中睡去。”张氏心慌,不肯入府,欲待丈夫醒来。挨近黄昏,国舅令使女道知丈夫已死之事,且劝她与我为夫人。使女通知罢,张氏嚎啕大哭:“我夫子死得不明,欲要奴为夫人,除则一死。”二国舅见其不允,令监在深房内,日使侍女劝谕不从。
  一日,包公到边庭赏劳三军回朝,入奏仁宗。仁宗问:“边庭消息何如?”拯奏:“边关宁靖,军民乐业。”上悦,亲赐御酒并金花,与拯还府。拯辞帝而出,行过石桥边,忽马前刮起一阵怪风,旋绕不散。拯忖道:“此必有冤枉事。”便差随从王兴、李吉:“追此狂风去,看其下落。”王、李二人领旨,随风前来,那阵风直从曹国舅高衙中而落。两公牌仰头看时,四边高墙,中间门上大书数字道:“有人看入者,割去眼睛,用手指者,砍去一掌。”两牌军惧怕,回禀知拯。拯怒道:“彼又不是皇上宫殿,敢此乱道!”即亲自来看,果然见一座高院门,正不知是谁贵侯家,乃令军牌请得一老人来问之。老人禀道:“东京别的房舍衰老皆识,这座府院却理会不得。”拯笑道:“尔莫非怕他势要不敢说?有我在,但说无妨。”老丈只得直答道:“是皇亲曹国舅之第府。”拯又问:“便是皇上之殿,亦无此高大,彼只是一个国舅,起此样府院!”老丈叹声:“大人不说,衰老哪里敢道?他的权势比皇上的尤甚,有犯在他手,便是铁枷;人家妇女生得美貌者,便强抢去。打死几多人命,算得什么。近日府中因害得人多,白昼里出怪,国舅住不得,今合府移往他处去了。”包公听罢,遂赏老人而去。
  拯令牌军打开锁门,入到高厅上坐定。里头宏敞,恰似天宫。拯唤王兴、李吉近前问:“汝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