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见铁头陀也醒过来了,又有人蹿进树林。他一着急,要拉刀迎上来,不料后边那人一扬手,“ 吧”的一声,就是一块石子打过来,正打在韩七右手手背之上。韩七“哎呀”一声,一甩腕子,那刀就拉不出来了,闹了个手忙脚乱。眼看那二人用刀反要剁他,韩七无奈,只可撒腿就跑。虽然跑着,仍是甩着手腕子。欧鹏、侯蒙紧紧一追,铁头陀喊道:“二位不必追他,倒是先给我解开。”欧鹏向侯蒙道:“你快把铁师傅解开,我追那人去了。”侯蒙回身走到石边,一伸手,将被子抖开,拿刀挑开绳子,铁头陀就站起身来,将膀背活动了一番,拉着侯蒙一同出了树林,往下紧紧一赶,追去追来,却离着不远。韩七一急,要奔树林离得远,此时已经浑身是汗,鞋又跑掉。他急中生巧,回头一只鞋照前头的人面门打来,说:“招宝贝!”

  黑忽忽一宗物件,直扑欧鹏,把欧鹏倒唬了一跳,一瞧,原来是一只鞋,不由哈哈大笑,说:“原来你这小辈,就是这样能为!今天你休想逃脱。依我之见,你站住,叫你寨主把你拿住,倒便宜你。”韩七实在不能跑了,心中发乱,两眼发黑,恨不能一时跑进城去。往前一抢,脚下一滑,“ 扑咚”翻身栽倒。

  后面三人一阵狂笑,说:“小辈,你还往那里跑!”欧鹏往前一蹿,举刀就要往下剁。只听有人大喊:“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胆敢在省城关厢杀人,待我来拿你。”说着,抡刀把欧鹏挡住。韩七爬起来一瞧,是谢标,这才放心。



  原来谢标昨日败了,跑回公馆,与顾师爷大家商议捉拿铁头陀的法子。是日晚间,只有韩七与孙师爷、郝金刚未回公馆,别人都回去了,并且都打听得铁头陀实信。谢标清早一人独欲建功,并未约会别人,亦不听顾师爷的调遣,私自出了西门,直奔柳林。走到离林不远,将过了一个小树林,只见迎面跑着一人,后头追着三人。看那前跑的像韩七,吃了一惊,正要上前相助,不料“噗咚”一声,韩七栽倒在地,后面有人拉刀将要杀他。谢标一急,就大嚷着抢上前去,与前面之人杀起来了。

  一来一往,不到二十回合,欧鹏武艺比谢标强,只杀得谢标有招架之功,无还手之力。谢标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,虚砍一刀,撤退就跑。铁头陀现在病势甚重,不能支持,盼着回庙。那边韩七虽跑乏了,奈因谢标要败,人家本因救他来着,难以独自先逃。及至谢标跑了,他也跟着跑下来。欧鹏贪功,又有侯蒙相帮,他焉肯不追?回头叫铁头陀说:“师兄先请回庙养病,等小弟追拿他们。”于是急急追赶,侯蒙也后面相随,追到小树林来。谢标、韩七一同跑进树林子里去了。论理进了树林子,就不该追了,无奈欧鹏不舍,竟自追进树林来。侯蒙后面喊叫说:“不必追了!”话未说完,林子里一条弩箭“哧”的一声,正中欧鹏的左肩上。欧鹏“ 哟呀”,噗咚栽倒在地。林内跳出一人,举刀就砍。幸而侯蒙赶到,拿刀架住,二人杀在一处,飞纵蹿跳,那肯丝毫放松?

  此时韩七、谢标逃到林子内,正愁无法抵挡追来之人,忽见匆匆过来一人,放了一支弩箭,将头一个追的射倒。二人大喜,再一细看,不是别人,正是郝金刚,跟着孙师爷,由昨日打听明白铁头陀住处,孙师爷在省中时久,熟人甚多,在西关找个相好的,同郝金刚住下,商议了一夜,打算今早探好了道,忙回公馆调兵来拿人,初未想到在半路救了韩、谢二人。那韩



  七正要上前帮助,谢标摆手,不教他上前。再看欧鹏,已然爬起来了。侯蒙力战,工夫太大,已经后力不加,见欧鹏爬起,他就要往回败,无奈郝金刚不放松一步,只得勉力支持。惟孙师爷一人闲着,已然见了韩七、谢标,说明以上情形,心中早有了主意,使暗令郝金刚住手。侯蒙见老郝懈怠,就忙往下败,欧鹏也跟着跑下去。那时铁头陀早跑回庙去了。孙师爷不叫郝金刚、谢标、韩七等追贼,说:“你们拿不成,反要把着他漏网,莫若调齐大众,围住他的庙,连和尚一齐拿住,倒是妙策。”

  三人依了,赶紧同回公馆。

  到了公馆,见了顾朗山,回明以往从前各节。顾朗山忙传孙祥安、魏永福、朱三、徐三等上来,告知一切,教他四人各带五十名兵,在东西南北四方,围庙呐喊助威,准在初更齐集。

  因韩七昨夜闹了一夜,故留他与谢标保护顾、孙二位师爷,同在公馆。那时韩七向谢标说明薰香盒之事,二人笑倒了。日落前,冯小江、赵鹏、周三、郝金刚一齐扎束停当,饱餐战饭,各带兵刃,陆续往承寿寺来。

  且说欧鹏、侯蒙回庙,铁头陀已然回来,只是病得厉害,扎挣不住,同见了法明,各说以上情节。法明吩咐摆酒,席间大家计议。侯蒙道:“我看此事决难善罢甘休。安钦差处必然有人来扰乱,咱们须早早防备为妙。他那边颇有能人。”法明听了,把桌子拍得山响,站起身来,说:“你快住口!休长他人志气,灭却自己威风。想那安钦差手下这些副、参、游、守,没有什么能人。不是我说句大话,咱们会过多少英雄豪杰,从没对手,还讲这些官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