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两趟,不见一些踪迹。想起茶坊酒肆探访事情极其容易,看路北有个大茶馆,匾是“ 海隆轩”,遂向郝金刚道:“咱们在这里喝会子茶。”二人遂进来,走到后堂,找了两个座儿坐下,泡了一壶茶。二人慢慢的吃着茶。他二人倒无甚可谈,只听四下里各坐上谈谈讲讲,极其热闹。忽听旁边桌子上也有二人在那里吃茶,正然说得高兴。一个说:“你没听见说吗?咱



  们这大关嘴上店里前夜晚上住了个头陀和尚,半夜大门已然锁好,都睡了,他也睡了,第二日清早不见和尚了,大门也没开,不知和尚从那里走的,行李可仍在房中。你说奇不奇呢?”那一个说道:“这还不算奇,必是和尚半夜越墙而过,作什么歹事去了。”正说之间,只听从旁有好几个人吵嚷,一阵大乱。不知为了何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  第五十六回

  空欢喜林内得薰香枉勤劳庙中擒巨寇

  话说茶馆内有二人讲论前夜店内丢了住店的和尚,那边一阵吵嚷,就有人接声说道:“你说前夜丢了和尚,不足为奇。

  昨晚北关店里住了两个财主,是一来为听戏还愿,二来代办点事,身边有百十两银子,被人偷去了。大概是和尚用薰香将人薰死过去偷的。今早和尚不见了,各处访查和尚,必就是这东关店里丢的那个和尚了。”大家议论纷纷。孙俊在旁一听,悄悄对郝金刚道:“你听他们所说之人,必是铁头陀无疑。咱们何不到北关打听打听?”郝金刚点头,二人给了茶钱,一同投北关而来。在戏台下略站片刻,遇见赵鹏他二人,惦记往北关厢探事,故急急而去。这且不表。

  又说那往西关的谢标,来到西门以外,这关厢不及东关、北关热闹,铺面也少。大关嘴外有一带大柳林,此时正是四月底,天气甚热,赤日当空,恰似火炉一般。谢标外号叫一篓油,身子又胖,走得满头是汗,想要歇息歇息,凉快凉快,奔到林子里面,在一块卧牛青石上坐下。只见那边先有二人在彼乘凉,旁边树枝上搭着衣杉。谢标瞧这二人却是一僧一俗,都有三十多岁。那僧人生得十分凶恶,身量高大;这俗家是瘦小枯干,五短身材。谢标心中一动,疑是铁头陀。再一看,他不是头陀,



  是个光头,并且在公馆谢标也于带领水枪之时,见过铁头陀了,虽没看真,却知道不是他,然也不免呆看。那边僧人见谢标呆呆看他,心中犯疑,就与这俗家使了个眼色。两人从树上拿下衣服来,穿在身上,往林子里去了。再看柳林那边,隐隐有一段庙墙。

  正看之间,见有一个小和尚,年纪不过十一二岁,手中拿着一物,一面走,一面瞧,也向林子里走来,却从谢标面前走过。谢标细看小和尚手中之物,似乎是薰香盒子,越看越像,将小和尚一把拉住,说道:“小师傅,你手里拿着是个什么?”

  小和尚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。”谢标又问道:“你从何处得的呢?”小和尚道:“我们庙里今早来了一个客,虽也是个和尚,他却有头发,可是披散着。他今早来在我们庙里,他就病了,就是我服侍他。我见他这个盒子有个仙鹤脖子,可以活动,是个玩意,我故此偷着拿他的。”谢标道:“你拿他的,他要是不依,你怎好?”小和尚道:“他现在病得厉害,顾不得了。”谢标道:“小师傅,你卖与我罢!我给你五两银子,你要这盒子也无用,不如银子好。”小和尚道:“五两银子是多少,你先给我瞧瞧。”谢标从搭链里拿五两一锭的锞子给小和尚瞧,小和尚瞧见一大块银子,甚是喜欢,即将盒子递与谢标,把银子收了。

  谢标还要问他话,就看见从林子那边来了一个头陀,恍恍悠悠,像个有病的样儿。小和尚忙忙躲了。那谢标他是绿林出身,如何不认得薰香盒子,心中甚乐。今见来的头陀,正是那行刺的恶僧,此时趁他有病,恰好拿他,况且在林子乘凉,大衣是早就脱了。

  说到此际,须再表铁头陀一番。那铁头陀被公馆追下来,幸而他身子灵便,步履飞快,又仗有城砖扔下来退了追兵,出



  了大城。天已四更,不好再回店中,恐人知觉,于是就在北关一个店里扣门。恰好这个店里因药王庙有夜戏,听戏的将回来,还未睡呢,故而铁头陀进店容易,就住在西小厢房里。及至进来,店小二把后窗支开,十分凉爽。铁头陀吩咐:“先烹茶来,我是走渴了。”店小二答应,先把灯点上,然后打脸水烹茶,又说道:“大师傅还是用斋,还是随便?要打多少酒?”铁头陀道:“俺只随便,不论什么鱼肉、牛羊肉,你只拣好的拿来,与我先打二角酒,明日一并还钱。”店小二应了,出去不多时,摆上酒菜满桌。铁头陀自斟自饮,心中暗道:“我因行刺被追,未能回店,行李盘川都扔在原先店里,回来拿什么给店钱?”

  为难了半天,忽然一笑说:“有了,你看这上房住着的像是两个财主,必有银钱,何不用薰香将上房之人都薰死过去,偷他个干净,一走儿?”主意已定,俟饮酒吃饭完毕,那时天已将亮,大家都睡熟了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