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钦差。

  想毕,不觉一直睡到日出,起来打了早尖,动身奔双流村而来。

  沿路就有人传说,安钦差在双流村中间路北公馆歇马已经数日。不料那双流村并无许多大店,只有两个大店,一个永升店,被安大人打了公馆;尚有隆茂店一个,安寓客商房子也不甚多。此赵鹏在双流村公馆带同两个把总居住,其余四十名兵分散在大店小店各处。那是顾师爷的主意,以便打听恶僧的消息。其中就有朱善保朱三与徐三这二人,是前番破青云山有功之人。朱三能说会道,尤其伶俐。他与徐三带了六名兵住在隆茂店西厢房。那日吃了早饭,睡了半晌。天交申末之时,他二人同在店门口闲看来往之人。只见外面走进一个僧人,身高八尺以外,头大项短脖粗,面似锅底,黑中透亮。两道重眉,一双大环眼,白眼珠努着,黑眼珠奕奕放光;准头端正,四字海口,披散头发,打着金箍一道。身穿半截青僧衣,青中衣,高腰袜子,青僧鞋。肩上有行李一卷不大,并捆着戒刀两把,亮光之甚。徐三拉了朱三一把,二人跟他进来。见他问有单间屋子没有,并问钦差在此不在。朱、徐更为疑心,又细细看他所说之言,所行之事,十有八九是铁头陀来了。连忙叫徐三到公馆,给赵鹏送信。



  赵鹏正与两员把总,一名魏永福,一名孙祥安,三人晚饭后就在一处闲谈。见徐三来了,问他有何事。他将在店中看见一个头陀,身量高大,面貌凶恶;恐系铁头陀前来行刺。赵鹏道:“既然有这个人,宁信其有,不可不大加小心。”孙祥安道:“论武艺,倒不怕他;惟法术可怕。师爷的水简与箭俱未做成寄来,大人那边又没有音信,不知请的高僧怎么样了?”

  魏永福向徐三道:“你今晚不必回店,帮我们一夜如何?”徐三应了。说着天已初更。赵鹏就向两把总说道:“咱们今晚上分前后弯,你们二位带二十名兵丁分前后夜,我与徐三分前后夜。”两把总应了。魏永福道:“孙大哥,你后夜,你去睡觉,我与赵老爷醒着。徐三也是后夜,没事你就去睡觉。”孙祥安与徐三去后,魏永福说道:“赵老爷,咱们勤出去绕个弯。”

  赵鹏道:“魏大哥,我劝你明儿别这么赵老爷、赵老爷的叫,咱们哥俩这样交情,一处当差,从今你我弟兄相称为是。”魏永福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,以后我就叫你赵贤弟就是了。”说着外面梆子响打了二更,有本地城守营兵巡更守夜。赵鹏出去到院中,一瞧满天星斗,微有月亮,有几块遮着。随即蹿上房去,站在房上,四下一瞧,静悄悄四顾无人,这才蹿下房来,进了上房,西里间是徐三睡觉,他在东里间住。

  那魏、孙二人,一个住东厢房,一个住西厢房。此时孙祥安已到西厢去睡去了。魏永福本来胆小,他的能为浅薄,又怕贼僧邪术,一心只祷告和尚别来,才是万幸。那孙祥安那里睡得着,就隔着屋子叫:“魏大哥,我睡不安稳,不如不睡。咱们要点酒,莫若与赵老爷喝酒。”魏永福正在那目瞪痴呆,心血来潮之际,似乎要困,听孙祥安叫他,忙答应道:“正好,正好。”就传话厨房要酒。须臾,厨房拿了三壶酒,四碟菜。三人坐在上房外间,开着屋门,当中放着八仙桌,赵鹏坐在正面,



  魏永福坐在东边,孙祥安坐在西边。三人正吃得高兴,魏永福一瞧西房来了一个人,趴在后房坡,借着朦朦的月色,看不甚真,像是俗家打扮,后背着似乎是刀。孙祥安一瞧东边也来了一个,这个人可像是头陀,背着似乎是三节棍。孙祥安向他二人努嘴。魏永福一想,孙爷真机灵,他会有后眼,怎么打西边来的人他会瞧见?遂低声说道:“来了,小心着。”孙爷也纳闷,怎么东边来的人,他会知道?二人彼此一回头,见东西房上都有个人,大约像一僧一俗,来了两个刺客。二人吓得浑身立抖,体似筛糠,身不摇而自颤,体不热而汗流。想那铁头陀一人就不是他的对手,何况来了两个!惟赵鹏见过大阵仗,尚不至于害怕,低头想主意。

  三人正在发愣,只见一人飞身下来,就往房里迈腿要进来。

  三人一急,正要找兵器迎敌,不想西里间哗啷啷哗啦大响,飞出一件物器,正打在那贼人身上。登时贼人满身湿了,旋即飞身上房,竟自逃走,不知何故,满屋骚气难闻。及至再往外一看,那一个刺客也不知何时去了。只听外面扑咚哗啦扒哒一响,三人出去到院一瞧,只见房上瓦掉下四五块来。那二十名兵也来了,有一个兵手中拿着一根三楞钢锥,交与赵鹏,说是在西后院拾的。赵鹏接过来,借灯光一看,尖上有点血,闻了闻,有点臭味,像是打在屁眼里了。

  赵鹏又查问西里间打出物件原故。那徐三又是害怕,又是发笑。

  原来徐三自到西里间,放倒头就睡。到三更以后,叫尿憋醒了。

  屋中没有夜壶,摸了半天,伸手摸着赵鹏的洗脸手镟,溺了满满一盆。刚要放下,恰是三人说“ 有刺客”、外面一人要进屋来之时。他见赵鹏三人都无兵刃,须现找,又都没大本领。他一急,谁想急中生智,将手中铜链子打出,竟将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