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天不绝吾类也。”且惊且喜,坐在沙上歇息不题。
  原来鳖精先带水族众精追赶二鼠之时,方才出穴去,一鼠与五鼠从穴后偷入穴来,搬运土石将穴底水门塞断,自己变做獭精坐在穴中,唤五鼠伏在穴后岩下,久等多时。鳖精及众精歇息已定,收拾入穴来,只见穴中已被獭精占了,水门又被塞断,魂不附体,跑出穴来。穴边伏兵杀进,穴中獭精杀出,二鼠、三鼠、四鼠追杀将来。鳖精见不是势头,率同水族众精,逃入江中去了。众鼠占了南山岩穴,四边高筑土石,以防水兵侵害。水门断塞坚固,大家以作太平宴饮,数日而罢,却归方位居住。
  却说三鼠归到西山之下,寻得有岩穴正好安身。只是四边壁立,其中虚空,自思自忖道:“富贵金玉米谷,堆积如山。似我处此空洞之中,毛无所有,若有人来看见,说我如此穷乏。也要寻些东西来家,方成模样。”不免摇身一变,变作一个客人,盛装行李,前往大路投宿。店主人一见,与妻谈道:“这个客相貌堂堂,行李服饰甚是齐整,想必是个贵家子弟,出来为客的,本钱决大,不可轻慢他。”是夜备办酒肴,殷勤款待,店主自来陪奉。饮至数杯,主人问道:“客官从何而来?”三鼠答道:“我本西凉州人,家父曾任会稽太守。只因我读书屡考不利,因此弃名就利,带本钱往东京买货,求些利息。奈小价为挑担子重,行不起,借此少得数日歇脚。”店主大喜。
  过了一夜,次日店中闲坐,酌酒自娱。及至将晚,有一起山东客,贩有二十余车雪梨、圆枣、柿饼等货,推入店来投宿。三鼠见了,心中暗喜:“这些好物件,正好拿去进与列位兄弟享用!”那伙客人行路辛苦,食了几杯酒,吃了晚饭,各自倒在床上一觉睡了。及至夜深,店人燃灯闭门,竟送三鼠入卧房,安寝已毕,皆去自眠。三鼠徉为睡着,到至三更,用起神通,将二十余车果品皆推入穴去了。及至五更时分,众客起来做饭赶路,燃着灯一照,二十余车果品,不见一些。忙叫店主起来观看,果不知在何处去了。及询问那个客官,房中并无踪迹,亦不知何处去了。客人、店主只是叫屈,四边访问,不知下落,细访数日,竟不知踪影。这伙客人常年在此店家往来居住,已知他家忠厚,并不见疑,故此店家得以无事。众道:“客官人才俊伟,如何做贼,盗去许多车果子?况是一人,如何盗得许多果去?若有人多,路上岂无踪迹,想必妖怪为害也不见得。”众客只得各自空手而回,不题。
  却说三鼠推得许多车果子,来到洞中,即将难香呵动。众鼠一闻,只道有不测,忙然齐来三鼠穴中。只见三鼠已在穴外鞠躬相待。众皆来到,并无他事,皆问云:“你既无事,何故把难香呵动,惊我众人忙来不迭,只怕你有何危急?”鼠三道:“实不敢相瞒列位兄弟。我今日做得一场好买卖,不忍私自富贵,故此相邀诸位同享荣华。请进穴中观看。”众人内,只见有二十余车果子,皆满载枣子、柿饼等物。众皆大喜,将来摆列在地,饱食一餐。三鼠道:“列位兄弟每人各推四车回去,余皆留在我穴中受用。”俱各称谢相辞,各推四车而散。
  三鼠自思,粮食幸有许多,尽够。只是缺少金宝,不免再去弄些金宝回来。摇身一变,变作一美貌妇人,在于途中,百般娇妍,卖弄风情。有一伙客人乃是四川楠木客,出外六载未回,本已卖尽,各带千金回家。来到中途,日午春月天气,和风暖日,吹人如痴如醉,坐在柳阴之下少息片时,举头一望,只见一女子隔墙而行,自歌自咏,半掩半遮,脚踪寄语,眼角传情。这几个客人,皆是青年子弟,况离家日久,一见如此娇娆美女,情兴如何不动?欲心一动,不能止遏。内有一客信口吟诗云:
  路遇谁家一女流,相逢邂逅两情绸。
  桃唇为我频含笑,柳眼窥人半带羞。
  话有通情难启口,行无去志又回头。
  这般窈窕牵人处,君子如何不好求。
  那女子隔墙闻知,正容答曰:“君子吟得好!妾少步韵一首,幸勿见哂。”遂吟云:
  幸逢君子爱风流,一夕情同百世绸。
  衾枕愿陪君所欲,荆钗自愧我含羞。
  聊将诗句为红叶,永固恩情到白头。
  君子温良恭俭让,奴当自奉异人求。
  女子吟罢,笑面相迎。几个客人一一答礼。女子云:“此去奴家不远,相邀列位,同到寒居饮杯清茶。”正是清字儿不曾住声,这些人去字儿连忙答应。大家叫道:“如此,礼当相拜,请小娘子当先道引,我等随后。”那女子款步金莲当先,众人相随。行数十步路,只见楼台高耸,屋宇巍峨,门前宽阔,尽是华壁粉墙。左转一曲,只见路道清奇。都是白石栏杆,希罕景色般般有,无名异果喷人香。又转一曲,乃系绿阴深处。过了绿阴深处,两廊屋宇,明瓦疏窗,见了许多景色。
  再转就是客堂,又只见明明亮亮,堂上清幽,炉灶名香。转盼又见金镶学士蓝笋象床。转入里面,分宾主坐下,各上施礼。两边小子侍立,丫环侍女,玉手递茶汤。那六个客人被妖引入迷魂路,凶而不知,以丛风逸乐话。
  不多时,只见几个小厮摆上一席酒来,六个客商共同一席,那女子坐在一旁,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