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府告状,不敢倡扬,恐惊走赖能。收拾行李,拜辞老母,出离杨家庄,星夜赴保定府。
  不辞辛苦,这日进保定关厢下店,房主来问说:“客官,用什酒饭?吩咐以便预备。”殷申说:“却且不用,倒有一事动问,保定府抚院作官如何?”店小二说:“于大人清正如神,谁人不晓?”殷申又呼:“贤东,实不相瞒,在下有件屈枉之事,要到大人台下鸣冤,不知衙门得多少使费?”店家说:“贵客,于大人不比别官,手下衙役三班,分文不敢索要,你若告状,到衙喊冤,包管有人带进你去。虽是抚院衙门,大人为官慈善。”
  殷申随即打点安歇。
  次早,爬起出店,竟赴衙门,高声喊叫:“冤枉!”值日青衣上前说:“跟我进来。”殷申推至当堂,丹墀下跪倒。贤臣往下观看:年幼乡民。座上开言,便问:“你叫何名?家住哪里?有什么冤屈,本院台下告状?”殷申跪爬半步,口尊:“大人,小的家住通州杨家庄,名叫殷申,年十八岁。小的父亲名叫殷实,年逾六旬,被本处一个凶徒赖能勒死,尸首撂在河沟之内,小的舍命前来,伏乞恩典作主。”贤臣便问说:“殷实被赖能所害,谁是见证?”殷申满眼泪流说:“大人容禀,小的前来鸣冤,父亲托梦说早跟来一同告状,求大人一问,便知详细。”贤臣惊疑,便问叫一旨:“殷实上堂听审!”连叫数声,并不见冤魂答应,不由大怒,手指孝子,骂声:“该死刁民,幼小年轻,敢虚词枉告戏弄,本院难容!”吩咐青衣:“拉下重打!”该值人役上前,殷申一见魂飞,泪如涌泉,口叫“苍天”!且说老员外的冤魂才要进衙,忽然迎面一道金光,二位尊神挡住,一左一右,神威凛凛,金盔异宝,朱缨斗大,螭头连环,层层钉丁,征袍可体,胸前宝镜。冤魂跪倒。两位原系衙门监察尊神,开言断喝:“何处冤魂到此?”殷员外闻听,哭诉一遍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一一五回 殷实公堂诉苦情 抚院通州访恶棍


  且说二圣闻听,点头说:“你是奉圣指引前来,既然如此,放进。”放出一条路径,驾起旋风就刮进衙门,只听衙役发喊,按定殷申,灵魂点头赞叹:“娇儿为我见官,大人疑心不信,故此动怒。”殷实离抚院不远,暗中讲话喊冤说:“大人快救性命!”贤臣正然动气,要打殷申,听得有人喊冤,瞧左右并无一人,心下惊疑,吩咐:“且把殷申放启。”贤臣便问说:“方才是何人喊冤?”殷员外暗中答应说:“启大人在上,小民被害,冤魂前来告状诉苦。”随即将被屈情由细诉一遍。贤臣听完,想来并非虚假。昔日大宋学士龙图包公白昼断阳,夜间断阴,于某当是荒唐,不肯轻信。今日看来,委果是真!想罢,往下说:“殷实冤魂听真,本院准你的冤状,且回本处看守尸骸,本院随后拿人替汝报恨,不可白昼现形,恐令人惊骇。
  去罢!”冤魂暗中闻听,拜谢,一阵旋风出衙,回娄家坟河沟而去。贤臣复又令人带殷申到衙外,等候拿住凶身,那时对案审结。贤臣发放已完,退堂回后。冤鬼鸣冤,难以出票,少不得扮作云游道士,前到河西务,私访凶身,暗出衙门而去。
  且说赴任通判冯文夫妻坐在舱内,一路不觉到了板营口交界,夫妻船内留神观景,河中波涛乱滚,四面大水连天,水势凶险!正然害怕,船家庞五口尊:“老爷,船到蒙村板口,这所在比不得别处,水势汹涌,十分厉害,近来凡船只到此都要祭赛河神,方保无事,小的特来回明老爷知道。”冯通判不知是计,信以为真,说:“既然如此,用什么祭物,令家人去治办。”庞五答应说:“还有话要回老爷,今日天色已晚,就便祭赛河神,亦难赶路,不如明早致祭。”冯通判说:“只要你将祭物同去买齐,明白船头祭赛可也。”庞五见冯通判应允,暗喜,说罢同家人买齐,不觉到了四鼓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一一六回 冯通判船头丧命 尹天香跳舱遇尼


  话说天气才交四鼓,庞五、庞六将船开到没人烟之处湾住,船头上摆设已完,庞贼到舱请冯公前来拈香。冯公梳洗,整衣束带,秉诚出舱,来到船头,摆列三牲祭礼香烛纸马。通判上前点香,拜倒祝赞,莫酒已毕叩头。庞五、庞六上前,哪肯容情,将冯通判连拉带推,抛在空中,只听水响,坠落汪洋,踪影全无。家人大骂:“船家胆大害官,清平世界,王法何在?”
  船家一齐动怒,回手衣下拔出利刃,手起刀落,两家人登时废命。又到舱内,尹氏夫人浑身打战,默默无言。庞五说:“妇人,你丈夫已死,家人丧命,今日也打发你同行。”抢行几步,揪住夫人,举刀剁下。庞六用刀架住说:“兄长,你且刀下留人,我看她花容美貌,风流典雅,成其夫妇,岂不是好?”庞五点头。
  偏得又有朋友船到,大家叙话饮酒,就倒扣舱门。尹氏夫人舱中悲痛,忽听船头呼声振耳,心想:“何不趁着众贼带酒睡卧,偷上岸去,再拿主意?强如等死。”连忙来到后舱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