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乃深明大义之人,遂叫道:“照雄!你师兄打抱不平救人,乃是好事,可称英雄豪杰。你师傅是侠客,你师祖是剑客,你要作轰轰烈烈奇男子。为娘无所不从,我妇人家随夫贵随夫贱,汝父去世,随子贵随子贱。你要作了奇男子大丈夫,为娘随你寻茶讨饭,甘心乐从。为娘虽不敢比贤母,我也是诗书门第之女,遇事我还跟你商议呢,你何必面带为难之色,怕为娘不依?现有你姨父姨母在京为官,常常打发家人接为娘前去,你姨父本是江苏省的原籍,你也知道,他们来接,为娘以孝服未满,未便前去;为娘此时孝服已满,我借此上你姨娘家去,住些日子,岂不好么?”贺照雄说道:“如此很好。

  咱们护庄河通大江,可以直抵江苏,咱家有五七只船呢,用一只大船多载细软对象,派人护送老娘,娘亲赶紧派丫环婆子,快快收拾收拾细软对象吧,就此起身。”母子商议已毕,贺照雄回归前院。胜爷问道:“照雄,你与你母亲商议如何?”贺照雄便将母亲之话对师祖师傅说了一遍。艾道爷闻听,叫道:“子川,贺母去江苏,可将张旺、伯芳两人,用一只小船顺便带到江苏镖局养伤。”贺照雄唯唯而退,预备小船,将蒋五爷、张旺二人用软榻搭在小船之上。贺母上了大船,贺照雄对于老娘,有恋恋不舍之状,贺母叫道:“照雄!你不要如此,只要你作了奇男子,为娘死也瞑目。”语毕母子分别,贺照雄回归本



  宅。艾道爷说道:“照雄,你房契地契,汝母可曾带去?”照雄说道:“业已带去。其余重要之物,对过有一家小杂货铺,那是再晚生拿的本钱,后来将买卖便送与掌柜的啦,掌柜的是山西人,非常老诚可靠,再晚生将要紧的东西存在那里,决无差错。现在家人、婆子、丫环,无用的都打发走了,每人另外给五十两银子,存薪者照给,男女下人有不愿走的,再晚生俱都未敢容留,全都是洒泪而别,现在只留下厨师傅及精明强干的男仆,尚有二十余人。”艾道爷闻听,长叹一声,遂说道:“不想累及汝贤母子了。”第二日天光将亮之时,众人起来梳洗已毕,又将里外各屋门户锁好,大家用完了早饭,收拾应用对象,兵刃各自带好,大伙出了大门。杨香五在院内又将大门关好,然后由梯子上墙纵下来。大家走到大门外的时候,贺照雄仰面一看迎面“乐善好施”的匾,自己不由的一阵伤心,心中暗想:“我家四辈积善,今日怎么落得这般光景?”思索至此,所以伤心。艾道爷眼神好,早就看见贺照雄面带悲泣,艾道爷叫道:“照雄!你岂不闻楚昭王还国,有萍实之祥?当初昭王出亡在外,一时群臣尽散。焉想后来再兴楚国,回国时在大江中得萍实,文武大臣食之甘美,为散而复聚之征。贤契只要心存济物,将来自有散而复聚,萍实之征可为贤契预卜也。”

  贺照雄道:“师祖,再晚生非伤心也,因见此情景,不觉悲惨。”

  闲言不表,众人由大道中走到外面,出了安乐村西护庄桥,奔擂台而来。到庙场一看,人是一次比一次多,老少三辈及贺宅的家人,都在茶铺门口一坐,观看擂台,纹丝儿未动。擂台东面设立梅花桩,四棵柏木桩,当中一棵竹桩,土中埋着多深不知道,露出土外是六尺六寸。真是官面的势力大,梅花桩外面,俱都是倒立牛耳尖刀,土外露着半尺余尖刃朝上。再看梅花桩东南,高搭彩棚,彩棚口红绿蓝黄的绸子扎着彩球,彩棚



  里边,有八仙桌、六人桌,对桌有琴桌,老方丈当中正坐,众教师与焦公子、王七在南北陪坐。胜爷师徒大伙一看,两县一府的官人俱在彩棚左右,一日比一日的势派大,这次是一百马队,一百步队,都是预备弹压的。此时尚早,众英雄喝茶,耗到巳分时,艾道爷在前,胜爷在后,黄三太等在胜爷之后,贺宅的家人,俱都站在四外,各带小包袱及手使的兵刃。艾道爷来到彩棚,口诵一声:“无量佛,师兄请了。”老方丈站起身形,打问讯说道:“道友言而有信,不愧出家之人。”老方丈用手向西北指点,叫道:“道友可见过此阵吗?”艾道爷说道:“出家人未曾见过。”老和尚说:“出家人不许妄言。”艾道爷说道:“我见过图上画的,未见过真的。”老和尚说道:“道友,咱二人上那一百单八座桩上,或在柏木桩上,或在竹子桩上,比赛动手。”胜爷和黄三太等一看,这一百单八座柏木竹桩,相隔最远的一丈六,最近的也有五尺,若打上面掉下来,就落在中耳尖刀之上。艾道爷叫道:“大师兄!咱们二人是六十年的朋友,何必如此?谁要打上面落下来,不是死于非命,便是破去工夫,却不可惜。你我俱都是百八十年的苦工,难道不可惜吗?师兄容让贫道了罢。”老和尚说道:“阿弥陀佛,道友不必多言,我意已决。天下好武之人,都不是贫僧之敌手,就是道兄与我可告平平,咱们二人正可借此一分胜负,也使天下武术家知道知道谁强谁弱。”艾道爷念了一声:“无量佛,大师兄既不能让,贫道便与师兄上桩。大数来临,谁能脱过?神人尚有遭劫之时,何况你我一凡夫哉?”老方丈叫道:“王七何在?”王七在彩棚中答道:“再晚生在此。”摇着小脑袋瓜喜乐非常。这小子这一来,害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