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之外说道:“大人一辈作官,辈辈作官。不要听细人之言,害贺照雄一门良善。望大人不可纵子行凶。”语毕帘栊忽起,一道寒光进了书房,满屋中乱转,知府与师爷眼前剑光双绕,只见剑光不见人影。汪师爷是南人胆小,遂喊道:“大人!我的腿没有啦!我的脑袋也没有啦!



  哎呀,要了我的命啦!”剑光一晃,帘拢一起,再看踪影皆无。

  就听书房外说道:“大人不要诬害善良。大人要走文书害贺照雄,我就先奔江宁府钦差大人衙门上控告与你。如其不然,吾要到北京告御状。”此时屋中剑光也没有啦,汪师爷定睛一看,方才起的稿子也没有了。汪师爷叫道:“大人!吾的脑袋还有没有?吾的腿还长着吗?”知府说道:“汪师爷,你吓胡涂啦,人要没有脑袋,怎能说话呢?”知府一看,汪师爷左眉上鲜血淋漓,知府说:“先生左眉毛没有啦。”汪师爷一摸,满手的血迹。汪师爷说:“唔呀,府台的胡须没有了。”知府用手一摸,颔下胡须剩了一寸多长,如同麻刷子了,知府惭愧之甚。

  汪师爷说:“大人,我回家抱娃子去了。要将我右眉毛再剃下去,我成了什么师爷啦?明天吾就走了。”焦知府虽不是清官,也莫有过恶,当时大怒,叫道:“焦振芳小冤家!你无故找祸,此人若是杀了你父子,如同割鸡一般。”越说越气,叫道:“来个人,给我掬出去!”书童过来说道:“少爷,府台大人正在盛怒之下,您先请吧。”焦公子娇惯成性,说道:“父亲,抢去孩儿的白龙驹,明伙的这七个人,难道您就不办吗?”知府拍案大叫:“县衙门公事已去,本府亦曾派差役捕拿。你不要管我的公事,这七个人自有办法,不与贺照雄相干。”焦公子与王七羞惭惭出了书房,老剑客扫眉削须,焦知府再不敢加害贺照雄。

  焦公子无精打采,垂头丧气,出离了府衙,乘着坐骑说道:“王教师,这么一来更糟啦,大人气怒之间,也没吩咐和尚的人头验不验。”王七摇着小脑瓜说道:“少爷,我自有良策,非叫您遂心不可。”遂仍然叫开钱塘门,出城过了海河桥,二人下了坐骥,进了书房。人头仍旧提回来啦。将人头向桌上一掷,焦公子向王七道:“这可怎么办?”王七小脑瓜一晃,冷



  笑道:“少爷还不知道,俗家人疼儿女,和尚老道疼徒弟,孝师傅,敬重师兄弟。少林寺、白莲寺,两个寺院有八大名僧,这位在白莲寺的是我四叔,官面的事,少爷您运动,在八月庙上高搭一座擂台,全凭我三寸不烂之舌,将我师傅请出来镇擂。

  那使棍的与梳冲天杵的必然上擂台,当着擂台下的众人,擒着一个,用板子夹棍那种刑法,他必供出贺照雄来。到了那时,贺照雄有应得之罪,然后由他宅院之中搜出白龙驹,仍然归您。”

  焦公子复仇心盛,遂点头应允。王七由陀头上起下月牙箍,用蓝绸子包好,要到白莲寺搬请老僧法蓝,这且不提。

  单说贺照雄见师祖追出和尚,至天明未归,放心不下,遣人四外打探。这日有家人走东门外,见贴有布告,说廿四至廿八日,在庙前高搭擂台,聚会天下的英雄豪杰,如有武学精奇之士,拔为府县班头,如不愿当班头者,请为府县的教师,教传两县一府的官人习武。擂台上拳脚、刀枪棍棒,点到而已,如伤人者,府县衙门以法处罪。家人见了告白,报告了贺照雄。

  贺照雄说道:“古今没有拔班头立擂之理。”萧银龙一笑说道:“净为我们爷儿七个。镇擂台者必有意外高人,明着是擂台,暗着摆下香饵钓金鳌,掘下壕坑擒虎豹。咱们爷儿七个,到在了擂台那儿,他们必以言语激咱们,教咱们上擂台。到了那个时候,拿住一位,必然严刑拷问。”金头虎说:“此话有理,咱们不到擂台那去。”萧银龙说:“贾五哥,你真是浑人。你看贺大哥,每日提心吊胆,全都是为咱们,咱们不到擂台下,不算英雄。咱们打擂台下一走,不就给贺大哥择清了吗?咱要离了贺宅,就没有贺大哥的事啦。师祖父万无差错。可有一样,咱们上擂台,可另有一个击法。”萧银龙遂开了一个条儿,叫家人备了一匹马,到杭州城里,置买东西。候至家人快回来的时候,萧银龙生上炭炉。家人将东西买来,萧银龙将买来的物



  件配好,对上水,放在砂锅内煎好,就如同油粉相似。萧银龙叫:“黄三哥,李二哥,你们将此油粉擦在脸上。”黄三太与李煜擦完了,脸上的颜色,粉润透着紫色。贾明说:“短命鬼,我与香五怎么办呢?黑脸有什么法子?”银龙说道:“自有良法。”又对上材料熬了一回,金头虎与杨香五擦上,俱都变为黑脸啦。贾明说:“你真损,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啦。你将张茂龙怎么办?”萧银龙又将材料对好,与张茂龙擦在脸上,擦完了一看,二人的脸上,红中透亮,亮中透黄。众英雄一看,俱都变了本来模样,大家一场好笑。又与长工月工借了六身衣服,无非是粗布蓝布。到在擂台下边所用的家伙,俱叫家人给预备停妥。到了二十四日这天,众人俱都抹了脸儿,穿上长工月工的衣服,惟有黄三太不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