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叩恳四方仁人君子,大德爷台:今有小妇人刘门王氏,皆因拙夫以泥水活为生,给大户人家修补楼房,高处失脚,双足摔伤。大户人家慈悲,周济白银五十两,坐食山空,现银两业已用尽,拙夫双足尚未痊愈;小妇人婆母急中生疾,卧床不起,病势甚重,小妇人一家三口,贫如水洗,无隔宿之粮。万分无奈,出头露面,叩求大德爷台,施以资助,周济三文五文,我一家三口死而再生,感恩匪浅。小妇人刘门王氏叩求。”胜爷仔细一看,这位妇人稳重端庄,乡下妇人,老诚溢于表外,并不像招摇撞骗之类,打动胜爷恻隐之心。胜爷心中说道:“谁家这样的媳妇,家中真正是有德。”胜爷想起来与那老者方才吃饭,并未吃好,还花了十几两银子,思索至此,遂对老者说道:“乡下老兄,你们这是什么事呀?”那老头说道:“你看地下那张纸上有字,便是这位苦命妇人的遭遇。”胜爷说道:“我不认识字。”那老者说道:“老爷子,你有所不知,我们在西南乡小刘村住,村中刘姓甚多,我有一当族侄子,是个瓦匠,叫刘三,手艺甚好,就是好喝酒,瓦匠每天是三百钱的工钱,他并不养家,家中生活,全仗我这侄妇十指养活婆母。刘三子与大户人家修理楼房,高处失脚,双足受伤,不能工作,那大户人家给了五十两银子为养伤费。连抓药请先生,把那五十两银子就花完啦,双足仍旧未愈。刘三之老娘一着急,也病啦,现在卧床不起,家无隔宿之粮。小老儿自顾不暇,有心无力,不能周济,我侄妇欲求仁德君子资助,小老儿亦有小恙在身,不能作庄稼活,在家中也是闲着,所以同他出来,为的是有个老人儿跟着。”胜爷说道:“像这样贤德的妇人,为丈夫与婆母之病出来求助,真是难得。我看你们只



  求助了几百钱,够养病的还是够吃药呢?再说年轻轻的人,在大街之上出头露面,也教众人观之不雅。”老英雄说着话,由兜囊中取出两锭银子,共有二十多两,遂叫道:“老兄,你将此银与这位贤德的少妇拿到家中,请先生抓药养病。”乡下老人忠厚老诚,一看胜爷拿出来那些银子,他倒不敢收啦,叫道:“老爷子,你要腰间有零钱,赏给三十文五十文的,小老儿不敢收这许多的银子。”胜爷向道:“老兄为何不敢收呢?”老者说道:“老爷子,你老人家有所不知,我这个侄子性情乖僻,你老人家给这些银子,我拿到他家中去,刘三若是一多想,说出不通情理之言,小老儿亏负仁人君子之苦心了,是以小老儿不敢接受。”胜爷说道:“刘老兄长之言差矣,我今天腰间银子带少啦,我若是带的多,就是百八十两,我也不惜。刘兄请看,在下久而久之,七十余岁之人了,我若有女儿,比这位贤德的刘少妇岁数都大了。国家之道,谁家无有妻子老婆孩儿?

  人之父母,己之父母;人之姐妹,己之姐妹。又何嫌之有?请老兄收下吧,不必推辞。”刘老者一看胜爷春秋鼎盛,白发银髯,面带一团慈善,遂将银子接过,说道:“侄妇,此银是这位大德的老爷子所赐,周济你的丈夫与你婆母养病之资。这是两锭,你看好了,倘若你丈夫足伤与你婆母之病痊愈,都是这位老恩公之大德。”这位少妇抬起头来,一看胜爷春秋鼎盛,银髯飘洒胸前,少妇对着胜爷深深道了一个万福。胜爷一闪身躯,叫道:“刘老兄,就请与侄妇回家去吧。”语毕,转身形就走,刘老者赶奔近前,一伸手揪住胜爷,说道:“大德恩公,老爷子贵姓高名?”胜爷说道:“刘老兄,大丈夫施恩不望报。”

  刘老者说道:“老恩公,你要不说名姓,此银子小老儿不敢收。”

  胜爷说道:“我乃无名氏。”乡下老人有点耳聋,以为胜爷是姓吴名明石呢,遂对少妇说道:“你要切记,这位老恩公姓吴



  名叫明石。”胜爷转身就走,出离人群之中,有一人迎头挡住胜爷,仰手一指胜爷说道:“你这个老头,有点人老心不老,良心不正。他们这伙子并不是好人,什么折腿啦,婆母急症啦,老头是小媳妇的叔叔,全都没有一档子事。你是看上小媳妇啦?

  你看着好似很容易的,你要是一动手,就是吵子。你要好逛,言语一声,我领着你逛逛杭州,班子下处有的是,上中下分为三等,有钱逛好的,钱少逛中等的,再钱少下等的,你别看贱,人的长像比这个小媳妇好的多的有的是。我再告诉你一段新闻,昨天有一个北方人,来到杭州办绸缎来啦,也是在这个庙前头,这个老头子领着小媳妇,跪在那里,假装哭泣,鼻涕哈啦子流了一地,说的那种苦楚,比黄连都苦。那位买卖人动了恻隐之心啦,由腰间掏出二两多的一块银子,就给了小媳妇了。那女子刚将银子接过去,立刻过来几个小伙子,一把将这个买卖人揪住,说:“你年轻轻的男子,为什么给人家小媳妇好几两银子?男女授受不亲,你一定是没安好良心,看上人家女人了。

  你是认打认罚吧?”’这个买卖人又是外来客怕事,哪受过他们这群土棍威吓?那个买卖人当时就哆嗦了。归根还是店里掌柜的给出头了的事,罚了买卖人三十两银子作为罢论。连罚的银子带先给的银子,他们离开地方均分去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