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响。只因风气不通,所以近只一层玻璃,尚且声息全无。
  闲话少说。且讲狄洪道不见了王能,四周围寻了一回,不见形迹。疑他先回,或在枫林内等候,遂出了皇甫家。一路寻看,直到苏定方家内,并无下落。想道:“一定他下去窥探,着了道儿,这到如何是好?”又想:“既然被擒,必定多在那矮屋之中,当作药料,害他成了残疾。”左思右想,一夜未曾合眼。
  到了明日,苏定方问起高徒何往,只说一早出去,相邀亲戚到来医病。及至黄昏过后,又到皇甫家内,依着前路,到得矮屋之中。细细张看,并没王能在内,遂即推门进去。那里面的人一齐叫起苦来,皆道:“今夜不知那个晦气,又要来取什么东西也。”狄洪道忙把手摇着,道:“不要高声,我乃过路之人,只因听得你们叫苦之声,前夜进来张见了你们惨状。昨夜同了一个徒弟到来,欲想除此妖孽,救你们残生之命,却不道不见了徒弟,故此特来找寻。”众人都道:“没有见得。好汉,你不知道,这恶贼骗了人来,却不便到此间。起初藏在这高墙里面,名为紫禁城。内有一个小小地穴,约有一二间地步,四面石头砌成。里面倒也舒齐。床铺被褥,一应全备。每日三餐茶饭,也有荤吃,只是人肉罢了。将你养得肥胖,等到要用之时,方才动手。用过之后,便推到此间。若是死了,便杀来煮吃,当做牛肉用。幸而不死,他仍把你养着,留到后来再用。他的药都是人骨髓、人脑子、心肝五脏、疗子、阴门合成的,所以如此效验。今日天赐好汉到来,总望相救我们出去。若得回家,定当重谢。”洪道道:“如此说来,那徒弟定在高墙里面地室之中,目下谅未伤残。只是俺独自一人,孤掌难鸣,怎好救他出来,杀了这恶贼,相救你们性命?”众人道:“他的地室上面,却是一间书房。地下都是磨细方砖,并无痕迹。其中有一只榻床,只消将榻床上面搁几拿去,把榻面揭起,里头便有梯子,直到地室之中。这榻床就是门户。”洪道道:“不相干。我们不能到得里边,怎的下去?你们且自放心,待我想法再来。”众人哀求不已,狄洪道也顾不得他们,遂即回身出去,幸喜无人知觉。上了瓦房,仍到苏家。一连几夜,毫无善策。想起镇江众兄弟在彼等候,又不能丢了王能而去,急得如热石上的蚂蚁一般,没个主意。
  我且按下这边。且说湖北德安府应山县,有个豪杰,姓焦名大鹏,绰号叫做“草上飞”,是湖北有名的义贼。飞檐走壁,来去如风,有超等的本领。他要人的银钱,即是明取,不去暗偷。生得两眉如铁线竖起,双目圆睁,截筒鼻,“四”字口,面色微红。混身无色紧身,密门钮扣。足上蓝布缠腿,穿一双爬得山、过得岭、鹞子翻身跌杀虎的快鞋,背上插一口青锋宝剑。他只拣贪官污吏、世恶土豪,任你身居深闺密室,忽然间他跪在面前,口称借银若干,明日送到某处山中或某家客寓,言毕将背上的宝剑扯在手中,将口嗤的一吹,连人连剑,影迹全无。所以人人怕惧,连忙如数送去。他过后便来取去,却不与你照面。你若不送去,包你脑袋不见。若论剑术之中,本领高的五遁俱全,能算袖里阴阳,赛过仙人一般,所以叫做剑仙。这草上飞焦大鹏,原与山中子一师门下,俱是玄贞子的徒弟。只因他剑术未学精明,却要做这义贼的勾当,玄贞子知他难以修炼成功,由他自去,所以不入他们七子的一党。方才说的就叫剑遁,若与寻常勇士比较起来,已经要算无敌的了。
  他自小死了父母,又无弟兄妻小,幸亏姑母抚养成人,这姑母嫁一个生意人,姓窦名琏,开一爿米麦六陈行。年过半百,单生一个表弟,乳名叫做庆喜,年方一十六岁。生得面白唇红,温文尔雅,老夫妻十分钟爱。只因窦琏年老,每逢出外买货,带着庆喜官同去,一来路上陪伴,二来好教他见识生意之道。前月到宝丰买货回来,路过鲁山地界,忽然失去。四出招寻,杳无下落。老夫妻两个哭得死去还魂。恰好焦大鹏探望姑母,得知其事,遂即到鲁山来寻访表弟。他久在江湖,知道枫林村有这妖人,本欲为民除害,暗想:“那庆喜官莫非被他取去?”
  那一天到了鲁山,便望枫林村而来。时候日落西山,黄昏月上。来到皇甫良家内,飞身上屋。只见斜刺里一人在瓦房上面连窜带纵,好似燕子一般,向里边而去。暗想:“必定我道中人。此人本领,也算得个高手,不知他为着何事?”遂即跟将过去。只见他从庭心下去,焦大鹏也下了庭心,一路随着,直到矮屋之中。要知草上飞的本领,远胜于他,正是棋高一着,缚手缚脚,所以跟在背后,狄洪道并未知晓。只见他竟到里边,焦大鹏只道此中谅是藏银之地,便在门外偷看,却不道都是残体之人。狄洪道问这众人:“昨日可有姓王的到来?”众人道:“还没有来。只是好汉早些想个计策,救得我等性命,阴功不小,我等永不忘你恩德。”洪道道:“我想了三日,终少一个帮手。若是草草行事,一人难敌四手。况且他们整备甚严,里边定有埋伏。欲想赶到长安,找寻师父到来,又恐误了徒弟性命,所以进退两难。”
  那焦大鹏听得明明白白,暗道:“原来也是与我一路,也算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