掠过,顶子翎管通通粉碎,险些削着脑袋儿,我就吓倒在地。”
幕友道:“险的要不得。亏是抚军洪福如天,要不换了别一个,早坏了事了。”
鄂尔泰道:“那人一心要刺圣祖,冷不防背后两个侍卫,用斩马刃尽力斫来,砍坏了脚骨,顿时被擒。圣祖亲自审问,根究主使,那人笑道:‘什么主使,天下也有替人家办事有这么尽心的?这是我一个儿做的事,既然被你们擒住,治死我就完了。’圣祖问他:‘有何仇恨,干此不端。’那人笑道:‘没有仇,没有恩,不过想做皇帝罢咧!问他姓名,也不肯说。”
幕友道:“这万恶叛贼,自然总明正典刑的了。”
鄂尔泰道:“论理自应千刀万剐,磨骨扬灰。你不知道圣祖皇帝的仁慈,真是豆古罕有的,倒爱其英雄,恩赦不杀。”
幕友道:“造化了他。”
鄂尔泰道:“这逆贼自知罪大恶极,倒反投湖自尽了呢。”
幕友道:“这又为什么呢?”
鄂尔泰道:“无非是叛逆的念头。他说身子残废,再要行刺,定然不会成功。要是活着,义不愿做大清百姓。”
幕友叹道:“怎么也有这种鸨獍成性的人。”
宾主两个谈了一回,也就散了。自此鄂尔泰就在广西做官,一言表过。
却说清世宗即位,到今才只七八个年头,内诛管蔡,外戮韩彭,圣德神功,已经称述不尽。清朝体制,罪人妻孥相例是没入掖庭的。废太子允礽,虽蒙恩旨追封和硕理密亲王,究竟是先帝罪人,过于宽纵,未免对不过先帝。世宗于是衡情酌理,把理邸妃嫔年轻貌美的挑选了几个,收入宫中,供备使令。这原是极平淡极寻常事情,偏那些无知百姓,少见多怪,当作奇闻异事,都泛泛洋洋的传说。这一传就传到湖南一位迂夫子耳朵里,竟引起一件非常大案子,不知害了几多人,破了几多家。
正是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。此人姓曾名静,湖南彬州永兴县人氏,行为固执,赋性迂拘。平素中了书毒,常想乘时奋起,干一番尊攘大事业。这日,听到世宗收了废太子妃嫔,勃然道:“这禽兽夷狄,我可再不能耐他了。”
遂与心腹门人张熙商议起事之策。张熙道:“这件事光我们几个人,怕不能够吧。现在小人道长,君子道消,我们手无寸柄,别说不能起手,就起了手,怕也不会成功。”
曾静道:叫咱什么,现有先圣所著的《春秋》,那襄头的微言大义,只消一阐发,人心就被激动了,多助之至,天下顺之。有天下的人帮助我,还怕什么?”
张熙道:“人心陷溺已深,光靠着口舌,怕有点儿不妥么!”
曾静沉吟半响,忽然拍案道:“我想起一个人来了,非他不办!非他不办!”
张熙忙问何人。曾静道:“此人是大宋岳武穆王后裔,现为总督,手掌兵权,你看好不好?”
张熙道:“师傅提的,想来就是陕甘总督岳钟琪了。果然是个好男子,只是他既然仕了清朝,怕不见得就肯帮我们么。”
曾静道:“这倒不然,雍正很疑忌他,他自己也很危惧。听说前年雍正为岳钟琪权柄太重,连下上谕,要削夺他的兵权,杀戮他的性命,岳钟琪得着风声,吓得不敢进京。雍正见他不来,疑得愈加利害。后来想起岳钟琪是朝中大臣朱轼保举的人,随派朱轼亲到陕西召他。岳钟琪不得已,只好与朱轼一同进京陛见。这日,向雍正道:‘皇上用人莫疑,疑人莫用。’雍正见他亲身来了,疑已稍释,随道:‘没有的话,联因想念你,才召你呢。你在那里办事很好,联心上很喜欢。你耽搁几天,仍旧回陕西去罢。’岳钟琪碰头道:‘皇上天恩,臣可不敢奉诏。’雍正问他何故。
岳钟琪道:‘臣在陕西,皇上忽然召臣,这会子忽又叫臣回任,臣知道皇上召臣,必有人说了臣坏话,叫臣回任,必有又人说了臣好话。皇上耳朵儿太软,心儿太活,臣实有点儿怕呢。’雍正道:‘你尽管去,联从此不信人家的话就是了。’岳钟琪道:‘总要有人保臣,臣才敢去。’雍正就问朱轼,朱轼不敢保,又问六部九卿,六部九卿都不敢保,雍正道:‘他们不肯保,我来保你。你尽管去,有了什么,惟我是问。’岳钟班只得谢恩出京。才过得四日,就有大臣参了一本,说岳钟琪与朱轼阴结党援,奸谋叵测。皇上屡此钦召,岳钟琪屡次逆命,其目无君上可知。朱轼一去,就翻然道:‘两人结为心腹又可知。
今日回归陕西,朱轼是原保的人,理应保他,而乃故意推托,这明是朱轼脱身之法,他晓得岳钟琪将来必有变志,所以不肯保。’雍正闻奏,立派朝官吴荆山飞马追赶,务必追他回来。
吴荆山追着岳钟琪,钟琪不肯转身,吴荆山就在路自刎了。岳钟琪到了任,就拜上一本,称说雍正许多不是。你想此人如何会心向清朝。派人去一说,保就成功了。”
张熙道:“师傅这些话语,都是哪里得来的?”
曾静道:“是何立忠告诉我的。”
张熙道:“现在咱们如何办法?”
曾静道:“我想修书一封,先把大义的话,向他讲说明白。只是没个有胆量的人,敢到陕西制台衙门投这一封信。”
张熙道:“师傅如果没人,门生不才,情愿走一趟。”
曾静道:“你有这个胆量么?”
张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