够问安视膳,现在悔也无及。今儿见着父皇,甘愿侍奉汤药,稍尽儿臣的职分。但愿佛天保佑,侍奉得圣躬痊愈,儿臣死也甘心。”
一边说,一边哭,一边叩头。圣祖没好气道:“哪里就会死了,病不死,被你这么一哭,怕就哭死了呢。”
胤祯跪着道:“瞧见父皇病到这个样子,心里一酸痛,自己也不能做主呢。”
圣祖道:“也不用这个样子,你要是真心孝顺,就应依我的话。
我这病自己知道是不要紧的,万一真有什么,善后之事,我早已打点定当,你们只要不逆我遗命,也就没有别的牵挂了。”
胤祯听说,才爬了起来,当下视汤视药,递水递茶,服侍得异样殷勤。众太监见胤祯换了个人样子,把平素顽劣倔强的行为尽都改去,忽地孝顺起来,都各暗暗纳罕。谁料这夜戌时,畅春园里传出惊耗,说圣祖皇帝龙驭上宾,遗诏传位于四皇子胤祯。后人有满清官词,咏此事道:新月如钓夜色兰,太医直罢药炉寒。
斧声烛影皆疑案,是是非非付史官。
时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戌时也,圣幸寿终畅春园寝宫,年七十一岁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六回 伸大义八侠志中兴 编密码九王思靖难
话说圣祖已崩,四皇子胤祯哀恸号呼,大嚷大跳。众太监闻声走集,见理藩院尚书隆科多、御前侍卫卫良臣、六宫都总管李福全,都忙乱着开读遗诏。隆科多向胤祯道:“老爷遗诏,叫四爷续承大统国事为重,四爷似不应过于哀恸。”
胤祯才收了泪,少不得节哀顺变办理丧事。一应典礼悉照旧章,热闹繁华,不用细表。胤祯即了皇帝位,拟定年号,是“雍正”两个字,即以明年癸卯为雍正元年,是为世宗宪皇帝。
世宗才即过位,就有心腹臣子前来奏报说:“外边谣言,闹得非常利害,都说皇上并非先皇遗体。这回遗诏上,原写是传位十四皇子,卫侍卫私下把“十”字,改写做“于”字,皇上实系谋篡而得。八皇子允祀,纠合了众位皇子,要与皇上不依呢。并为一谈,京内外都是这么说,皇上防着点子罢。”
世宗道:“十四皇子不就是允禵么,这厮自康熙五十八年,大行皇帝拜他为抚远大将军,派到青海去视师,直到如今,还在那里驻扎。这厮兵权在手,现在有这个谣言,倒不能不防他一下子。允祀等那几个酒囊饭袋,空拳赤手,我是不怕他的。这会子他们既然不知死活,少不得想个法子收拾他,叫他们候着就是了。”
那人道:“皇上休小覰了允祀,皇太后很疼他呢!”
世宗笑道:“皇太后总是妇人家,恁她怎样,总逃不过我的手,至多拼着个不孝顺名气儿,难道还有别的事情不成。”
一语未了,太监报:“九爷奔丧来也。”
只见允禟匍匐而人,直到灵前,稽颡泣血狠狠哭了一阵,接着允提、允祉、允棋、允祐、允祀、允(礻我)、允禌、允祹、允祥、允禑、允禄、允礼、允祎、允禧、允祜、允祁、允秘陆续均到,只允礽、允禵,一个幽禁在咸安宫,一个奉差在青海,不能奔丧。众皇子原把世宗不放在眼里,现在见他仓卒之间,忽登大位,心里都各忿忿。偏那不识窍的隆科多,仗了新皇势头,走到众人面前,大模大样地说道:“皇上登基,众位爷都没有朝贺过,皇上虽然不理谕,究竟朝廷体制,错不得的。怎么今儿到了,不先见新君,倒都哭起灵来,平民家也有个尊卑,难道咱们帝王人家,连这个礼数儿不懂,那不都成了野人么。劝众位赶快皇上面前去行一个全礼,要是被御史们参了,说众位爷目无君长,皇上虽然仁慈,怕也不能保全了呢。”
众人正在没好气,被他这一番话挑上了火,固山贝子允禟就跳起来道:“我不懂礼,我是野人,你就参我去。”
隆科多冷笑道:“贝子爷!忙什么,我不参爷,横竖自有参爷的人,候着就是了。”
随咕道:“也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,竟恼起我来,我无非为的是好,不然干我甚事呢。”
允禟赌气道:“我倒偏要做一个野人,看他们把我怎样!难道就会敲牙拔舌了不成。”
说毕,急步起行,哭至世宗面前,拍的坐下,箕踞着两只脚,故意做出傲慢样子。瞧世宗时,低头默坐,倒并没见有恼怒的神气。众皇子只道世宗惧怕他们,狂的愈加利害。
过了几天,世宗忽地降下恩旨,加封贝勒允祀为和硕廉亲王,又派了他个辅政大臣差使。又派固山贝子允禟到山西大同查办事件。又下上谕把多罗恂勤郡王允禵调回京来,所有青海军事,就派心腹臣子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,接着办理。
又派四川提督岳钟琪为奋威将军,参赞军务,帮同办理。上谕下后,别个还不理论,内廷侍卫卫良臣却慌了手脚,赶忙求见世宗,密奏道:“皇上降这恩命,敢是没有知道他们么。这一班人,谁是靠得住的?一个个心怀不轨,没有权在手时时刻刻想生事,经不起封了他爵位,叫他办着事,大虫添了翅膀子,谁又能够制他呢。”
世宗笑道:“不用着忙,我都已算定了,他们里头,就只允祀、允禟最刁钻,行着头扰。这会子折掉一个,孤孤他们的势,那一个就容易收拾了。”
卫良臣道:“既是要收拾他,为什么又封他爵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