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文、赵尔丰庸懦无能。朝旨命端方督兵入川,又钦派粤鄂蜀湘四督抚为铁路会办大臣。赵尔丰默窥朝廷意旨,知道无意转圜,究竟职官难得,民命可轻,于是渐易他为民请命的初意,变成取媚政府的巧谋。
可怜四川人民,哪里知道?自七月初一到今,无日不在奔走呼吁之中,罢市罢课,停税停捐,同时更有人散布自保商榷书。七月十五这一日,铁路公司特开股东会。赵尔丰忽然开列名单,派一员差官来传股东会会长,及保路同志会各部长,共十九人,到制台衙门议事,口称北京有好消息,立待磋商。众人不知是计,当下就有五个人应允前往,是咨议局局长蒲殿竣罗纶,股东会会长颜楷、张澜,同志会会长邓孝可。谁料这五个人才跨出股东会门口,无数兵士警察,擎枪拥护,如获大盗。
众人见了,无不骇愤,于是相率随行,跟入制台衙门去瞧一个究竟。欲知薄殿俊等此去是凶是吉,且俟下回书中,再行演讲。
第一三八回 争路权川人哭帝 变国体武昌起义
却说蒲殿竣罗纶、颜楷、张澜、邓孝可五人,被兵拥护到总督衙门,擡头瞧时,不觉猛吃一惊,只见卫队兵弁,雁翅般排开,从丹墀起直到二门,站得刀斩斧截,都穿着新式制服,掮着新式快枪。堂上满站著文武差官,文差官是翎顶补服;武差官是制服辉煌,勋章耀眼。但见四川总督赵尔丰,堂皇高坐,尊严得天神一般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。五人行到丹墀住步,那差官抢步上堂,高声喝报:“谋逆犯人蒲殿竣罗纶、颜楷、张澜、邓孝可传到。”
赵尔丰叫带上来,五人上堂。赵尔丰大声呵斥道:“你们既做了本省绅商,极该奉公守法,乃胆敢聚众谋逆,倡言自保,明恃朝廷预备立宪,政令宽大,没人来查办,本部堂还要不管时,将来势成燎原,可就补救不及了。本部堂既做此官,可就不能专讨你们的好。你们不知王法久了,今儿就给你们点子王法尝尝,也可敬戒敬戒别的顽民!”
说到这里,就沉下脸,喝令绑去斩首。
蒲殿俊辩道:“制军说我等谋逆,有何凭据?”
赵尔丰掷下一纸道:“你们自去瞧来。倡言自保,那不是谋逆老大证据么?你们十九人都列有姓名,难道是本部堂诬了你们不成?”
五人瞧时,都叫得苦,原来抛下的正是自保商榷书,当刊发散布时,再想不到赵尔丰要拿来罗织的,当下顿口无言。
此时堂上堂下环观的,足有三五百人,听得蒲殿俊等五人,要立刻斩首,一齐跪下,叩头求思,异口同声,声震屋瓦。将军玉昆闻知此事,怕赵尔丰激变,飞轿到辕,力为劝说,蒲、罗等始获贷死,由将军带去拘管。
这时光,成都士民数千人,络绎奔赴督署,焚香环跪,头上部顶着德宗景皇帝神牌,痛哭哀求,惨声动天地,声声请释放蒲、罗等五人。赵尔丰大怒,命卫军统领田征葵下令开枪。可怜赤手空拳的小百姓,怎当得无情军火?枪声起处,死者如墙仆地,只得纷纷退出。彼时大雨如注,川民都在泥泞中,冒雨号哭,偏这铁石心肠的赵制台一不做,二不休,缇骑四出,捕到的罪犯,骈肩接踵,真是不计其数。一面电奏朝廷,称说逆党勾结为乱,有人散布自保商榷书,意图独立。
七月二十日,有旨四川逆党勾结为乱,饬赵尔丰分别剿抚,并饬端方赶速带队入川。不多几时,鄂督瑞澄又电奏成都城外有乱党数万人,四面攻扑,势甚危急。各府州县亦复有乱党煽惑鼓动。朝廷大惊,乃于二十三日,降旨起用岑春煊,着他会同赵尔丰办理剿抚事宜。一面抽调邻省兵队,纷纷赴援,如临大敌。此时督办铁路大臣端方,已率领第三十一、第三十二两标兵士,自武昌出发,驻师宜昌,等候消息。岑春煊到了武昌,与瑞澄识论不合,称病乞归。恰好赵尔丰奏报剿办得手,于是朝旨许春煊回上海。这一个七月,总算平安过去。
一到八月初九日,两湖总督瑞澄,忽接到外务部密电,及江汉关转呈的英美两国照会,都说革党黄兴联络党人,潜伏长江,私运军火,约期十五、十六日,在武昌省城竖旗起事,并有串通三十标步兵同时策应之举。湖北政界,顿时又惶恐起来。
原来湖北政界,自本年四月初旬,就接到政府密令,内称浙闽皖江鄂等省,均有党人潜伏,并由牛庄私运军火,直入长江,饬即加意防范。总督瑞澄立刻会集军警各界,筹商防备事宜。事有凑巧,恰好这时候省垣龙神宫,发作一桩查获枪械的案子。文武官吏,更唬得手足无措,寝食不安。
其实龙神宫枪械,乃系年久废弃之物,革党有了,也不很适用。怎奈官场震于革党之名,惩于广州之役,相惊伯有,一发现旧军械,早巳浑身战栗,哪里还有心思去研究?当下议出戒严办法,陆军第八镇统制张彪,分布军队,按段梭巡。巡警道黄祖徽,也饬武汉各区区长区官巡官,昼夜更番,与军队联络一气,认真查缉,凡遇空屋庙宇旅馆,尤该特别注意。
四月初八日,张彪通传陆军人员,自管带以上,齐集镇司令处会议,严防军人通匪,办法异常秘密,并颁布戒严令八条:一,各标营自管带以下各官员,非有特别事故不准随便外出。
二,各队目兵武器服装,须准备整齐,且不得擅离棚所,听命调遣。三,各标军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