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的,多至五百余人。声洞争先签名,勤自磨练,愿碎身作战场雄鬼。后经解散,声洞悲愤欲绝,热血如沸,逢人便痛论国事,说不是一刀两断,颠覆满政府,以建共和,吾人终无安枕之日!识者韪之。
寻遇母丧,星夜驰归,伏地号哭,哀动路人。遂滞闽,而雄心不死。度革命事业,惟军界发难,最易收效,于是寤寐不忘学武,欲入福州武备学堂,以事不果。乃出家藏新旧各种书籍,创立“阅书报社”。十九岁再度东入成城学校,不意沧桑变速,成城已改为普通中学了,大为失望,乃变计入千叶医学校,坚苦力学,成绩绝佳。二十三岁暑假时归国结婚,夫人极贤淑,假满乃挚眷返东,同居千叶,并习医。翌年举一子。声洞虽勤于学,未尝一日忘国事。此番得着港信,见众人推己代为会长,违了素志,所以慷慨陈辞,绝对不肯承认。当下众人道:“不是这么说,方君学德为人所瞻仰,雅望夙着,此举若败,感动的人必多,留君在此,所以为种子呢。现在不留一大才的为种子,万一不幸,全军覆没。他日卷土重来,各省豪杰,云集义旗之下,岂可使我福建无一席地呢?今日留君,为君堪当重任。
”遂挥涕而别。
林文因林尹民还在闽度岁未到,于是留柬招之。大林小林,同舟抵港。黄兴异常欢喜,口称“无论何事,运筹帷幄,不可无意洞”,遂罢福州回应之议。林文道:“闽中同志极多,可派意洞回去召募。”
赵声大赞此说。林觉民义不容辞,立刻挟资乘船赴闽。到了福州,不及回家,先去投拜好友冯超骧。这冯超骧,字郁庄,初名敬,年二十九岁,先世原是福建郡人氏,徙居侯官,世以武功著称。超骧状貌魁武,躯干雄伟,腰带盈围,目光如电,力能御奔马,意略纵横,神采俊迈,真是将门将种。福州旗民素来横暴,有经过旗地的,辄遭侮辱,人虽切齿,终以势力不敌,不敢与较。超骧时年虽幼,听到此事,忿火填胸,挥拳而起,誓为报复。一日,见有强悍旗民数人出城,超骧部勒群儿,趁其不备,一鼓上前,擒住了曳至大泽中,攒殴几毙。由是奇节侠名,声闻遐迩。超骧读书绝慧,善属文,长篇巨制,操笔立就,书法奇崛如其人。十余岁入邑庠,父老深器重之。会值庚子之乱,国势岌岌,超骧慨然道:“昂藏七尺驱,生此国破家亡之日。要当赴战场,执锐杀敌。倘能立马昆仑,扬国威武,固是幸事!不幸玉碎,也是男儿分内之事!
何能伊唔作书痴寒酸态,坐待外人奴我?”
自是绝意科举,弱冠赴金陵,入南洋水师学堂习海军。彼时风气初开,学生都以高谈革命为识时务,实则于学理时势,茫然不知。惟为新潮流所戟刺,一似不谈革命,即不算文明似的。超骧大愤,痛责数众人道:“革命乃是诛残伐罪救民水火的大事,公等果有此志,很该蓄之于心,待时而动,奈何视同儿戏,把此事只当作口头禅呢?”
这时光,赵声在陆师学堂肄业,闻到冯超骧之名,亟来拜访,一见语合,二人逐结为至友。超骧寻以病旋闽,未及卒业,家况极贫,夫妇同栖破屋中,拥败絮,食糠豆,甚且终日不举火,乃竟不以为忧!尝向人道:“丈夫耻才不如人,贫何足念?宋武帝、明太祖岂不是赤手徒步的英雄么?”
后偕陈更新字铸三的,趋闽口长门,入要塞炮术学堂,每试辄裒然高列。与铸三互相切磋,砥行砺学,夙夜精勤,声誉益着。去岁同卒业,入都经部试,铸三列第一,超骧列第四,皆得协军校,超骧于是就职于闽口炮台。
当下林觉民径投冯宅,超骧出见,执手询问,亲热异常。
才待坐下密谈,家人出报:“老太爷不好了!”
超骧顾不得有客,性急慌忙地奔了进去,好半天不见动静。觉民正在不解,见超骧自内奔出,满头急的都是汗珠儿,向自己道:“意洞,你此番是不是同子明一起来的?”
觉民道:“子明没有回来。
”超骧急道:“他偏没有来,要怎么样?我们老人家,病势很利害!子明医道是极高明的,偏又不在眼前!意洞,你瞧我这件事怎么办?”
林觉民失惊道:“真不巧了!”
超骧道:“可真是不巧呢,家君体气素弱,此番病势又凶险。”
觉民知道他是误会,随道:“郁庄,我有要事,停会子跟你再谈。现在先跟你打听一个人,你知道铸三在家里没有?”
超骧道:“陈铸三广西去了,还是正月动身的呢。”
觉民道:“刘元栋呢?”
超骧道:“闻元栋正在组织民团呢。我因老人家病了,多日没有出外。”
觉民道:“我且到外面去走走再来。”
说着,举步出外,心下忖道:“偏有这么巧事,郁庄老子病重,眼见得郁庄是不能出门的了。铸三偏又不在家,咳!似铸三这么才干,此回的事,如何罢得他?”
原来这陈更新,字铸三,也是侯官人氏。性极颖慧,读书敏悟如素习,丰姿英秀,齿白如贝,修眉入画,目有精光。身轻矫尤负殊力,善击剑,精马术,发枪百不失一。意气纵横,雄略过人,尝自比吴桓王。有人向他道:“君仪表如此,成固追踪伯符,败亦不失与史坚如称为双绝!”
更新大笑。十一岁,入省垣某高等小学肄业,与愈心、少若共笔砚,雅相契重,久之遂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