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处无聊,就妍识了一个匠人的儿子机器炮。这机器炮偏是悭吝,一钱如命,不到三日就绝交。
宝宝愈益诧寂,经她妈百方譬喻,再出来操淫业,改名叫“情天楼”,生意依旧不振,债台百级,屏挡无术。
这个当儿,恰好老妓梁溪李寓从北京回来。李寓索契宝宝,遂怂恿宝宝的妈,说此儿终必贵显,不如叫她北京去。在南边一辈子,白埋没了她这副才貌。于是措金一千二百,替她偿还了夙愿,携之北上。天赐良缘,今儿认识了载旉,彼此心投意合,即夕定情。次日,载旉就令黄三于原价一千二百金外,另加千金,即叫李寓携之登车,载往苏州胡同黄三宅内暂祝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一二八回 瞿鸿玑多言遭严谴 谭鑫培奉旨吸乌烟
话说载旉娶了苏宝宝过门,不庸说得,自然是燕尔新婚,缠绵恩爱。偏是报馆多事,消息也真灵,才只三五天,北京各报馆,竟一家家都把此事揭载出来,满城风雨,哄动一时。奕劻大怒,立刻把载旉喊来严责,并叫撵出去,不准再入我的门儿。载旉力辨是外边谣言,儿子再没干过这种事,老爷尽可查访。左右也替他尽力掩饰,弈劻道:“此刻我不管,倘有什么参案发现,我再与你计较!”
载旉大惧,于是把苏宝宝匿在西河沿客栈里,报纸上又揭载了。改匿到城北某宅去,又揭载了。
这办报的人真是鬼,恁你如何秘密,他立刻就会知道。载旉走投无路,恐蹈乃兄振大爷覆辙,连累老爷,只得忍痛割爱,暂避风潮,商之好友刘十。这刘十是乐亭著名富户,与载旉为嫖友,十分密切。当下代为划策,允将苏宝宝暂寄刘宅居祝刘就命他的侄儿某迎苏宝宝于城北某宅,乘京奉快车赴乐亭,载旉亲送她登车。宝宝盈盈含泪,载旉也泣下沾襟,异常哀感。
看是这么恩爱,年轻公子,究竟有何常性?见红爱红,见绿爱绿,不多几时,载旉又娶了个名妓洪宝宝。乃兄载振也为(口匿)南妓谢珊珊,被御史张元奇所参。时人有诗叹道:翠钿宝镜订三生,贝阙珠宫大有情。
色不误人人自误,真成难弟与难兄。
竹林清韵久沈廖,又过衡门赋广骚。
转绿回黄成底事,误人毕竟是钱刀。
红巾旧事说洪杨,惨戮中原亦可伤。
一样误人家国事,血腥新化口脂香。
娇痴儿女豪华客,佳话千秋大可传。
吹皱一池春水绿,误人多少好因缘。
庆亲王父子,数被参劾,而蒂固根深,终难动他分毫。后来御史江春霖,又因直隶总督陈夔龙,为奕劻之干女婿,安徽巡抚朱家宝之子朱纶为载振之干儿,上疏参劾。朝旨以牵涉琐事,罗织多人,肆意诬蔑,有妨大局,着全国原衙门行走、御史陈田、赵炳麟、胡思敬等奏请收回成命。究竟有何效力?时人又有诗道:公然满汉一家人,干女干儿色色新。
也当朱陈通嫁聚,本来云贵是乡亲。
莺声呖呖呼爷日,豚子依依念母辰。
一种风情谁识得,问君何苦问前恩。
一堂两世作干爷,喜气重重出一家。
照例自然称格格,请安应不唤爸爸。
歧王宅里开新样,江令归来有旧衙。
儿自弄璋翁弄瓦,寄生草对寄生花。
又有人把“儿自弄璋翁弄瓦”,对了一句“兄曾偎翠弟偎红”,成为绝对,传诵一时呢。此系后话。
却说军机大臣中,两宫眷注最隆的,共只两人:一个是庆亲王奕劻,一个是大学士瞿鸿玑,恩宠优渥,常常独承召对。
瞿相国是湖南人,偏偏这参劾庆王的御史赵启霖,也是湖南人,这回的事情,奕劻心中,就不免疑及瞿相所授意,跟瞿相就有了个心,瞿相却仍懵然不觉。也是合当有事,这日,奕劻因身子不大好,请了个病假,瞿鸿玑一人入对。议政既毕,皇太后忽蹙然道:“奕劻又病了么?他有什么病?不过为钱财忙碌罢了!七十岁的人,有数百万银子家资,也可以罢手了,还这么营营不已,做什么呢?”
瞿鸿玑应了几个“是”,退值回家。
家人闲谈,无意间就把太后的话,告诉了他夫人。恰好中书汪康年,人前来闲谈,瞿夫人就把庆王眷遇已衰,上头这么这么的话告诉了汪夫人。汪夫人回家,告知汪康年。汪康年又告知曾广铨。这曾广铨也是湖南人,是中兴名臣曾国藩之后,现官某部部丞,充着伦敦《太晤土报》访事。本年二月里,邮传部尚书张百熙因病出缺,调四川总督岑春煊为邮传部尚书。
岑春煊一到部,即劾罢侍郎朱宝奎。曾广铨运动瞿鸿玑,谋为邮传部侍郎。瞿鸿玑已经应允,奕劻力持不可。又求为府尹,也被奕劻所阻。原来朱宝奎是奕劻的心腹,连岑春煊都为了此事,被调了两广去,曾广铨因此很恨奕劻。
当下得了此信,立刻做了一段新闻,邮寄伦敦报馆。事有凑巧,这时光,恰有某国新使入觐皇太后。太后召各国公使夫人入宫赐宴,酒至半酣,英使夫人忽问太后说:“贵国才报庆亲王将要退出军机,确么?”
太后愕然道:“哪里有此事?这句话你又从何处得听来呢?”
英使夫人道:“因瞧《太晤士报》,才知道的。”
太后急问报上怎么说?英使夫人道:“不过说太后嫌他衰老,并太会贪财。”
太后笑道:“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