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队人马,天马似的行走,立派军探飞马探视。霎时回报,前面确是安太监。王总兵立传将令,大小三军,赶速追上,众兵齐发一声喊,电掣雷轰,风驰雨骤,一瞬间早巳迫到。王总兵下令合围。这一个令不打紧,左旋右转,两面包抄,早把安太监困在核心,围得铁桶相似。安太监愕然问故,王总兵道:“某奉载部法大令,特来拿你,知趣的快快跟我走!”
手下将校,连声接喝,千人一致,万众一声,宛似岳撼山摇,江翻海倒。这一股听威,满望把安得海吓下马来,谁料安得海没事人似的,冷笑道:“穷凶极恶做什么!别说你这无名小卒,丁宝桢来,也不在咱老子心上!咱老子奉的是皇太后懿旨,问你们要死要活?咱老子在都中,眼里有谁?当今皇帝,在咱老子跟前,也不敢大气儿呵一呵!丁宝桢这小厮,多大的前程!”
一边说,一边挥着鹰毛扇,意态很是闲适。众兵弁面面相觑,都道:“鸡子跟石子碰,总没有便宜的,咱们何苦没眼色!”
王总兵道:“咱们奉令而来,就有什么,自会有人顶受,你们放胆办事是了!”
众人还不敢动手。王总兵发怒道:“国有国法,军有军令,谁要违拘,我就治谁!”
随喝:“把这一干人拿下了!”
此时王总兵眉现杀气,眼露凶光,众人无不凛然。只得咋着胆把安得海拖下马,并他从人一起扣住,连同马匹行李,都押赴省里来。
安得海一路上大言不惭,声称:“这会子尽你们作威作福,皇太后旨意一到,包管一个个死与我看!”
众人听了,不觉都有点子发毛。
安得海没有解到,太原城中早已无人不知,没个不晓,两司道府,写了这一件事,先后上院谏阻,都说奏折虽上,旨意未下,不知上头主何意见,还是谨慎点子的好。丁宝桢微笑不答。过上两天,巡捕官送进王总兵手本,丁宝桢传出渝去,升坐大堂验看。抚部院的大堂,验时原不很坐的,威严无比,中军官、旗牌官、巡捕官、王命司、护印司、护救司、刀斧手、捆绑手、刽子手、洋枪队、马刀队、钢叉队,齐齐整整,密密层层,雁翅般排开。正是叱吒风云变,呼喝鬼神惊。当下丁宝桢升坐大堂,王总兵橐键入谒,回明原委。宝桢喝令:“带上安得海!”
一时带上。宝桢喝问:“你是不是安得海?”
安得海道:“丁宝桢,你问我做什么?我便是安总管、安老爷,你这小子,原也不配认识你老爷。你老爷住的所在,你这小子站立的地方都没有呢!”
丁宝桢也不去理他。随道:“验明正身不误,中军官呢?”
中军官应着上来,丁宝桢道:“这是安得海正身,交给你带去严行看管,有了意外,本部院可只问你!
”中军官连声:“是,是。”
,安得海兀自在那里骂人,中军官道:“安老爷,别骂了,且到小衙门盘桓几天再讲。”
一把拖住,风一般去了。丁宝桢又提上他从人,逐一问过,计点共二十多人,发交首县暂禁。王总兵回道:“安太监的辎重行李如何发放?请大帅示下。”
丁宝桢道:“都是些什么东西?”
王总兵回道:“好马三十多匹,内有几匹神骏的,一日可行六百里。”
宝桢听了,向左右道:“竟有这许多好马!”
王总兵又道:“黄金一千一百五十两,元宝十七个,雀卵珠五颗,珍珠鼻烟壶一个,翡翠朝珠一挂,碧霞朝珠一挂,碧霞犀数十枚,最重的有到七两,其余珍宝,不计其数。”
宝桢传命:“马匹留厩暂养,金银珠宝暂存库内。”
太原文武,见宝桢作事明勇刚决,都替他惴惴危惧。宝桢却谈笑自如,宛如没有这件事一般。次日朝晨,上谕行到,果然是准如所请,从此闻势赫奕的安总管,捆赴法场,号炮一声,完结了终身大事。
复奏到京,穆宗异常欣悦。在干清官里,引吭高歌,不禁唱起戏曲来。一会子,传齐小太监,排下板登,教练掼交。掼交这技艺,年纪愈小,身体愈灵的掼也愈精,精于此道的,旋转如风,铮然有声,一口气可以掼交数十度。学习时光,却苦得很,叫小孩子横脸在板凳上,教练的人,用手擦摩他的肚腹,要圜转如环,才算合格。穆宗教练掼交,严厉无比,蠢笨的小太监被他强按死的,不知凡几。当下小太监们听到教练掼交,都吓得三魂出窍,六魄离身,又没法儿躲避,只得咋着胆应卯。
亏得穆宗欢喜,皇恩浩荡,帝德汪洋,蠢笨的倒也仰邀殊眷,未蒙按毙。穆宗这么快活,他那生身母后慈禧后深宫寂寂,良夜迢迢,未免有情,谁能遣此?幸亏赋性素来豁达,现在这件事,虽属出于意外,木已成舟,挽回莫及,情过境迁,便也渐渐的好了。
近日国中各事办理也都就绪,陕甘回子叛服无常。自左宗棠入甘后,得寸进尺,气象很好。天津百姓殴毙法国领事,烧掉法国教堂,法国兵船鼓轮抵津,声势汹汹。这么天塌似的大祸,李鸿章运三寸不烂之舌,只三言五语,说得法人雾解冰销,唯唯而退。
穆宗此时已经十六岁了,丰裁俊美,气宇英爽,内外臣工得瞻天日,无不额手称庆。两宫太后便议替他提议婚事。这个消息才一传出,各满蒙世家,有女孩子的,便纷纷报名入籍,听候选择。两宫太后精心选阅,不到半个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