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不是适用物,摇头不要。穆宗道:“我没带钱,可怎样?”
掌柜道:“没带不要紧,我叫伙计跟随尊驾去取了吧。”
穆宗点点头,起身就走。那伙计挟了纸,跟随着,抹角转弯,走了好一会,问道:“尊客,到了没有?
”穆宗道:“快到了。”
说着时,早到了皇宫内苑。穆宗直向午门大踏步走了进去。这一来把那伙计直吓得三魂出窍,六魄离身,丢掉纸头,转身就奔。穆宗拍手大笑,喊一个小内监,取了纸,笑着进宫来。才到干清门,顶头撞见了安得海,安得海笑道:“万岁爷好乐,市间有什么笑话儿?讲给奴才听听,赏奴才也乐一会子。”
穆宗道:“好奴才,别哄我了,太后等着你呢,快饶舌去。”
安得海讨了个老大没趣,很是愤愤,少不得想一个法儿,报此微仇小恨。
有话即长,无事即短。光阴如箭,日月如梭。一瞬间早已是同治八年,这叫做闲中岁月,闹里乾坤,过得格外容易。这时光,大乱初平,天下无事。慈禧太后静极思动,因苏杭两织造进呈的衣服,不是尺寸不合,就是色样太古,慈心不无郁郁。
叹向安得海道:“国家费了许多钱粮,豢养这一班蠢奴,贡进来衣服,竞没一件合用的!”
安得海道:“现在绣工,倒是广东的好。苏杭两省,倒也不过如此。”
慈禧后心动,随道:“广东绣工果然好的,办他几件试穿穿也好。可惜这班人,心粗气浮,没一个靠得住的,叫我派谁去呢?”
安得海道:“倘不嫌奴才蠢笨,就奴才去一趟如何?”
慈禧后道:“你肯去,果然很妥当!”
一语未了,小太监入报:“万岁爷进来了!”
随见穆宗笑吟吟进来,哄言道:“臣儿教练成功一班小内监,掼的交真是灵活,太后高兴瞧瞧吗?”
慈禧后道:“长得这么大了,还那么淘气,你那师傅怎么不教导教导你?这几日宏德殿到吗?”
穆宗道:“宏德殿天天去的,倭师傅讲《大学衍义》;李师傅讲《毛诗》;翁师傅讲《礼记》;徐师傅讲《资治通鉴》。
”慈禧后道:“什么《大学》、《通鉴》,我看只消认得几个字,略解点子文义,臣工们章奏瞧得下也就够了。”
回向安得海道:“你去关照各师傅,说我说:‘万岁爷功课,除《四书》外,每日把世宗朱批上谕讲几条就是。’”安得海应着自去。慈禧后随向穆宗道:“小安子我差他广东去,订织龙衣,你瞧好不好?”
穆宗听了,很是欢喜。
过不多几天,安太监束装就道,得意扬扬,出都而去。满望春风无恙,明月常辉,织罢锦袍,归帆早挂。不料人情叵测,世路崎岖,一到山东,就生出滔天波浪来。一日,两宫太后坐朝听政,当值太监呈上一封山东巡抚丁宝桢四百里加紧奏折,拆开一瞧,慈禧后不觉花容失色,香泪如珠。忙问慈安后:“此事还好弥补吗?”
慈安后道:“祖宗制度,内监原不得出京的。现在且交给王大臣公议,如果王大臣等不说什么,我总可以通融。”
慈禧后没法,只得把原折发交下去。一时恭亲王、醇郡王先后复奏,都说祖宗制度,内监私出都门,即死毋赦。
宜着丁宝桢严密拿捕,捕得即就地正法。慈禧后道:“安某此行,实奉我命。我欲特旨思赦,如何?”
醇郡王道:“祖制既有明文,安某自无生理,恩赦安某,即是蔑弃祖宗成法,奴才不敢领旨。”
恭亲王道:“有安某,即无祖制,以安某与祖制比较,哪一样重,那一样轻,太后圣明,岂有不知?”
慈安后道:“那也没有燕子的事,终不然为了一个太监,连祖宗制度都不顾了。”
随命军机拟旨:安得海矫旨出都,僭拟无度,招摇扇惑,属实罪有应得。
着丁宝桢严密擒捕,捕得即行正法。钦此。
迅雷不及掩耳,弄得足智多谋能言善辩的慈禧后,除了回宫暗泣,竟没有别的法子。
原来丁宝桢上年入都陛见,穆宗微行过访,密诉安得海蛊惑圣慈各种罪案,不胜郁郁。宝桢大为感动,一时忠愤填胸,慷慨自任,愿竭愚忠,攘除奸佞。穆宗喜道:“卿真是社稷功臣,天地祖宗,定然佑卿早成此举。”
丁宝桢回到东抚原任,展转筹思,苦无善策,拊髀扼腕,不胜慨然。一日,接见属员,问起近事,才知安太监奉命出都,将次抵境,在直隶地方,骚扰异常。宝桢怦然心动,暗付:“天赐机缘,千年难遇,我可再不能错过了。”
密劄沿边州县:“安太监抵境,立即报我知道,如违参办不贷。”
密劄去后,不过三日,德州文县到来,报说安太监已经抵境,责令地方供张。宝桢得报,立即飞章,奏请拿捕正法。一面劄饬东昌府程绳武追袭安得海。程绳武不敢怠慢,顶笠履屏,率领弁众,在炎天烈日里格马追逐,驱驰了三天,帽影鞭丝,车尘马足,前后相映,绳武终是胆怯,不敢下手。宝桢闻知,叹道:“程守竖儒,几败我事!”
檄调总兵王正起旧骑追袭,传语道:“无论如何,务须把安太监擒住解省,是祸是福,我自担当。”
王总兵听到此话,顿时雄心纠纠,杀气腾腾,统率本部人马,飞也似赶将来。
昼夜兼程,步马并进,赶到泰安。望见花簇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