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众绅士听说有理,于是径抵藩署,投刺入见,道明来意。江国霖喜道:“似这么通融,中堂定能俯允。”
众绅士道:“可否费方伯神,中堂跟前,吹嘘一二。”
江国霖道:“帮助几句话,原是无有不可的,只是话总要你们自己去讲。”
伍崇曜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
当下江藩台与众绅士,乘了轿,齐投抚院来见叶名瑁名琛一见面,就问众位又来做什么。伍祟曜道:“洋人震慑中堂威德,不敢再次入城了。”
名琛闻言,得意的很,笑向众人道:“我早料洋人是没中用,你们总不信。现在如何?你们一竟说洋人厉害,我告诉你们,洋人在这里的,不过千人左右,凭他怎样,一百个服侍一个,也总可以了。咱们这里,几十万人还有呢。外国的洋人,没有翅膀子,不见得就会飞来。这会子他们知难而退,可见就应了我这句话了。”
说道,狂笑不已。伍崇曜慢慢的道:“回中堂话,洋人还有要求呢。”
名琛道:“要求什么呢?”
崇曜道:“巴夏里请在城外设一个公所,斟酌一个相见礼节,就请中堂出城会议。”
名琛道:“定要见我做什么?我可不上他们的当。”
江国霖道:“照司里看来,这一举与盟约政体,两无妨碍。巴酋只不过要谒见中堂一面,中堂何妨曲体洋情,答应了,免掉多少是非口舌。”
名琛道:“洋情诡谲,到今日还有什么可信的。如果许他相见,遭了耻辱,我一个儿原没什么要紧,后来的事情,怕更不容易收拾呢。”
江国霖见他这么说了,不便介面,众绅士也各默默无言,坐了一回,各自散去。名琛笑向左右道:“洋人诡计最多,这样不来,就换那样来。我执定主意,不去睬他,看他怎样。”
道言未了,忽听山冈地陷似的怪响,连续不已,震得房屋翕翕欲动,一霎间报了四五处火起。
这日,洋人大炮,分五路攻打,炮声飙发,弹焰星攒,炮弹有重到八十多斤的。炮线所经,市廛房屋,不摧毁,就延烧,火光烛天,哭声震地,直到天黑,方随停止轰击。到了十一月,炮火昼夜轰发,弹药所至,立就焚烧,府县官但令居民去掉篷敞等引火之物,多蓄水浆而已。到十八这一夜,西关外忽地大火,风猛火烈,熊熊焰焰,直烧了一夜一日。亚美利加、法兰西、英吉利各国的商民房屋,尽变成一堆焦土。洋人疑是附近居民放的火,遂把西濠沿河居民铺屋数千家,也放了一把火,烧光完结。说也奇怪,洋兵自从西关外洋房烧掉之后,退屯海珠炮台,不复开炮轰城了。到二十六日,洋兵忽又退向大黄□车□炮台去,在内河的洋船,也都退向大黄□去。军探报入省城,名琛喜道:“我早知洋人没中用,果然退了去也。”
传报武昌、汉阳,都被湘军克复,九江也已合围。胡林翼经营武汉,曾国藩整率南昌,官军声势,重又盛旺起来了。名琛道:“长毛一平,就把平长毛的兵,调来办理红毛人,就容易了。”
随命府县修理督署,即日迁回办事。
时光迅速,转瞬又届新年。叶名琛高兴异常,办了几席酒,柬请将军、都统、巡抚、两司提镇、道府各文武官员,来辕公宴。将军穆兑德讷道:“阅邸报,懿妃那拉氏,晋封为懿贵妃了。”
名琛道:“宫闱封拜,不与政务相关,提起她做什么?
”穆将军道:“叶赫那拉氏,是本朝的世仇,所以历朝妃后,从没有姓那拉的。现在懿贵妃恰是那拉氏,奇怪不奇怪?”
名琛道:“太祖高皇后,不是姓那拉的么?”
穆将道:“彼时叶赫国还没有灭掉呢。”
贵抚台道:“君上的事情,不是臣下所能谈论的。去年秋、冬两季,洋人那么汹涌,省城那么危急,再想不到雾解冰销,依旧过着太平岁月。”
名琛笑道:“诸位自己着忙是了,兄弟早知道不要紧的,兄弟彼时叩问吕祖,吕祖飞乩示兆,说洋人不久自会退去,已而果然。”
江国霖道:“司里看来,洋人未见得就此罢手呢。西关外洋行烧掉之后,英人不胜其愤,驰回本国,哭诉国主。该国君主,已下议上下两院,上院里大臣,大半主张称兵,下院里绅士,不肯答应,英相巴米顿,为了此事,求请解职,还不知如何结局呢。”
名琛道:“老哥知道的恁地详细。”
江国霖道:“司里定有一份澳门月报,外洋事情,记载的倒还详实。”
名琛道:“英人哭诉国主,意欲何为?”
江国霖道:“无非欲称兵滋扰罢了。”
名琛道:“该国君主,上下两院,想来还在依违两可之间。”
江国霖道:“英国制度,原跟咱们不同。大小政治,总要两院合议了,然后好行。上院都是大臣,下院都是绅士。这也是循例的举动。”
名琛道:“循例不循例,我也不管。总之,无论如何,总不过是黔驴之技。”
酒闲人散,各自回家,一席清谈,都已置诸九霄云外。名琛跟着老子,依旧在长春仙馆,参拜吕、李二仙,虔诵《觉世真经》。
落花无语,芳草有情。杜宇催春,布谷迎夏。一瞬眼已是五月初旬,一片承平雅颂声,炮雨枪林,血飞肉薄,早已视如隔世。不意到初十这一天,警报传来,说琼州镇总兵黄开广率领师船、红丹船一百余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