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东下。为今之计,宜悉兵援救湘潭,即或不利,衡永一带,还可以保的住,保住衡永,不难图谋再举。如果不顾根本,只图进取,一败俱死矣。
”国藩道:“君言甚是,俟塔副将到了再商量。”
士杰见国藩迟疑,知道一个儿争论无益,目视彭玉麟。玉麟会意,开言道:“湘潭之宜救,一言可决,何必商量?就是要知照塔副将,也只速行一角公文去。”
国藩召问水师各将,诸将都道:“我们都愿即日西上,与逆贼决一死战。”
忽军弁送进一角公文,是塔营送来的,折开瞧时,大旨称说“周凤山被贼人牵住在崇、通,一时恐不得抽身,塔齐布闻调即发,当从宁乡赶来,攻破湘潭,再回长沙,并请速派水师,到湘潭会剿。”
于是国藩进剿之计始决,遂把十营水师,分为两队,叫彭玉麟、杨载福等督率六营,扬帆直上,攻打湘潭。国藩亲督四营,攻打靖港。
彭、杨二将,欢跃回船,传令舵工、水手,收锚解缆,立刻开往上游杀敌。此令一下,炮船上放起号炮,三板居前,长龙、快蟹居后,扯起风篷,冲破突浪,飞一般驶将去,旌旗戈戟,密布如林。各船虽然行驶如飞,却衔头按尾,队伍层次,并无丝毫错乱。行不十里,天色已夜,玉麟因急于剿伐,不令收帆,炮船上点起灯火,映着满江星斗,翻腾上下,宛如万千金蛇,在水中战斗一般,寒气森森,杀机隐隐,逼得人不堪注视。
忽闻岸上枪炮轰击之声,震天动地。玉麟喜道:“塔齐布陆师到了。行师这么神速,塔公真是英雄。”
随令舵工、水手加橹紧赶,赶了一程,遥望上游湘岸,旗幡隐隐,戈戟重重,数十里连樯并楫,似是敌舟,灯火掩映,照得天空江面,上下通红,旱寨连营,烟火不绝。湘军见了,都各心惊气夺。彭玉麟却面不改色,坐着三板小船,往来审度,大有志吞貔虎手杀蛟龙的气概。探了一回,忽地心有所得,随命回桨荡舵,拜会杨营官。这杨营官,名叫载福,是水师各将中出类拔群的人材,于风涛、沙线、驾驶、战斗各事,颇有阅历。当时称到湘军水师,彭、杨二将是齐名的。当下玉麟见了载福,就问:“贼军虚实,君已知否?”
载福道:“贼船环列如城,势颇不弱,跟他开仗,总先要设法,冲开他的水阵。岸上炮火轰天,塔副将谅已动手,不知胜负如何。要是塔副将得了手,贼军气夺,咱们这里就容易了。”
玉麟笑道:“咱们开仗,要倚仗塔齐布时,水师将官,都变成酒囊饭袋了,丢脸不丢脸?咱们只讲咱们的,陆师胜负,且不必管他。”
载福道:“这话不错,别尽长他人志气,减自己威风,咱们且想一个破贼的法子。”
玉麟道:“贼势虚实,我已略知一二,破贼不难。但恐贼破后士卒自乱,仍旧被贼所乘呢。”
载福道:“这为什么缘故?”
玉麟道:“贼船虽多,都不是战舰,咱们船坚炮利,所以说破他不难。”
载福道:“这话是了。贼破后士卒怎么倒又自乱呢?”
玉麟道:“贼船里头,资货山积。我军士众,谁不眼红心羡?得胜之后,定然争相掳获,一贪掳怎么会不乱?贼人瞧见我军错乱,定然反旗袭击,到那时我军可就吃亏不浅。”
载福佩服道:“老哥料敌如神,孙武、吴起,也不过如此。请问可有什么妙策,免掉这祸患呢?”
玉麟道:“也没甚妙策,无非是用吾所长,藏吾所短。”
载福道:“长呢,大家会用的,可以不必讲,这短倒不容易藏呢。大胜之后,众兵士要掳掠,禁之不可,听之不能,请问如何藏法?”
玉麟道:“禁止兵士掳掠,自然是办不到的事,我看不如用火攻一策。咱们把六营水师,分为三队,炮船冲入贼阵,就掷火药包,纵火焚烧,火一烧东西是不能掳了。贼军心乱,自然也没暇与我们对仗。你瞧这个法子,可行不可行?”
杨载福拍手道:“妙计妙计!老哥怎么想的来?咱们准这么行是了。”
于是约会其余四营官,并力进攻。
玉麟回到自己船上,就差军弁遍告部下:快蟹、长龙、三板二号战舰舱长、兵勇、水手人等,都各装舱实炮,张帆驾桨,号令一出,立刻遵行,倘有违误,即按军法。众兵弁得着此令,一个个擦掌磨拳,准备开仗。又令三板小船,满载着火药包,并力前驶,驶抵敌寨,但看主将举刀,立刻掷药纵火。玉麟自己并不乘坐快蟹、长龙,只站在一只三板上,手执利刀,下令道:“今晚不打掉长毛,誓不收队!”
随令开船。顺风扬帆,溯江直上,船如箭发,冲开锦浪,劈破绿波,激得船头浪花,实沫相似。将抵太平军寨,忽见寨门启处,十多只巡哨小船,飞桨顺流而下。船梢上都插着太平天国旗号,船头上都站着红巾头目,一见官兵,就高声喝问:“何处妖兵,到来送死!”
玉麟并不理睬,破浪直前。对船上开放洋枪,左弦那只三板的舱长,中弹跌倒,全船慌乱。舵工、水手才待转舵奔逃,玉麟早已看见,立派军弁把那舵工斩掉,全军震悚。于是冒弹直进,要时早抵太平军水寨。玉麟把刀一招,弁勇水手,争把火药乱掷上去,太平军寨一齐都着,火趁风威,风助火势,烟焰障天,烧得满江通红。左右两队恰也攻到,也都纵了火,左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