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,大破蜀军。照此看来,湘军不竞,都是主帅过于仁慈的原故。”
众谋士见此人发言戆直,都吃一惊,霎时间舱中数十双眼睛的目光,都注集在这发言的一个儿身上。原来此人姓彭,名玉麟,字雪琴,衡阳查江人氏。他的老子,是个良善人,做过几任巡检,手里毫无积蓄,粗遗田亩,又都被亲族干没了去,玉麟境况,很是困苦。父没,他母亲向他、并他的兄弟麟玉道:“族豪伺隙侵辱,此乡不可久居矣。
你们都是男子,可以远出避祸,望你兄弟两个,努力自立,替你老子争一口儿气。”
说罢泣下。此时玉麟已经十六岁了,没奈何只得到城里头,借窗读书,考书院,谋膏火,苟延着日子。
怎奈书院膏火,是靠不住的东西,有时得着,有时不得着。天无绝人之路,忽听到协台衙门招考营书,玉麟大喜,投名往考,居然考取了。照例得补马兵,月有饷银到手,书院膏火,协标月饷,除了自己食用外,每月倒还余钱三四吊。于是迎母到城,怡然相聚。此时衡州知府某,素有知人之誉,一日诣协署商议公事,瞥见案头文书稿,字体奇秀,询问协台,协台道:“是营书彭玉麟写的。”
堂府道:“此人当大贵,且有功名,请来一见。”
协台随召彭玉麟进来,知府一见大悦道:“暇时可常到我衙门里来谈谈。”
玉麟遂执贽拜知府为师,知府亲自课他文艺,纯摘庇谬,不少假借,然而奖辞评语,辄有“他日柱石名臣”的美誉。等到府考,众人道:“他定然总是案首。”
不意放出案来,竟在第十。越日,县令告诉他道:“太守因君名位未可限量,不欲其速化也。”
这一科应试学院。竟遭黜掉。
明年学使陈坛,按临衡郡,见了玉麟文章,大加称赏,许为国士,取为附学生员。协台于是留他在署,充当教读。
道光末年,新宁愚民李沅发,为亡命瑶民所协,头乱破城,省吏发兵征剿,檄调衡州协标前往赴敌。玉麟短衣草鞋,荷枪从行。协台见了道:“彭公为甚不骑马?”
玉麟道:“方往杀贼,安敢自逸。”
协台闻言悚然,荐之于谷镇台,营里一切事情都同他商量。贼平,申详督院,督院瞧见衔名,列着生员,只道是武生,遂把他拔补临武营外委,赏给蓝翎。镇台要替他声叙,更请保将训导。玉麟道:“年幼学浅,不堪人师,来日方长,正当效力,眼前能够凯旋侍母,为幸多矣。”
回到衡阳,清泉富翁杨子春,在耒阳开着一片当铺,因为年荒民乱,地方不很安靖,要聘一个文武兼备的人,前往经理,有人把玉麟荐给他。子春大喜,就请玉麟到耒阳,经理店务,玉麟慨然允诺。
到了那里,见典物的人,纷至踏来,十分拥挤,心下奇怪。询问朝奏,朝奏道:“岁荒民贫,所以典物的人多,赎当的人少。
”玉麟道:“当此凶年,不行赈济,倒去剥克贫民,子春豪士,当不出此。既然委了我来,少不得替他整顿整顿。”
随命朝奉,凡来典东西的人,应典几多,就给他几多,不必收他东西,更不必给与票券。这一班人大半是无告穷民,很堪怜悯的。”
朝奉道:“东家查问起来,咱们可都赔偿不起。”
玉麟道:“不与你们相干,有事我一个儿担当是了。”
朝奉无奈,只得照办。
经这么一办,典东西的人,更是人山人海,五六个朝奉,简直应接不暇。不过五七天功夫,一片很宏畅的当铺,早巳弄光完结。有人报知子春,子春道:“完了就算了,彭雪琴是贫士,就是问他要,也不见有钱还给我。”
后来耒阳土匪蠢动,四出劫掠子春这片典铺,独独免掠玉麟,遂得封锁各物,还报子春。
曾国藩奉旨办团,征求奇士,衡阳常豫把玉麟荐给国藩,说他有胆略,可以倚任,一面叫他到曾营谒见。玉麟此时居着母丧,不肯出来任事。国藩闻之,愈益敬重,修函玉麟道:“乡里藉藉,父子且不相保,能长守兆墓乎?”
玉麟感奋,投袂而起,遂入曾营,佐理军务。国藩大治水师,船分三等,编作十营,命玉麟为营官,统辖一营。其余九营,都是总把武员与新进人员,遇事不敢专达,都倚仗玉麟禀白。玉麟虽将一营,差不多水师全军,都是他一个儿统辖。所以玉麟虽是一员部将,倒常在主帅帐前仰首舒眉,论列是非,主帅也常常刮目相待。
欲知彭玉麟说了这一番戆直话,国藩动怒与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二回 长风破浪儒将请缨 烟雨满江元戎投水
话说国藩听了玉麟的话,笑问众谋士道:“非雪琴不能为此言,彭雪琴真是曾某良友。”
众人见国藩毫无怒容,都很纳罕。当下国藩与众谋士计议战守方法,国藩道:“逆贼陆走宁乡,水断靖港,我派储石友往救,白送了他性命。现在湘潭又被贼踞,塔军又未调到,事机危迫,间不容发。大家想想,有甚法子,可以解救此急?”
谋士陈士杰道:“这里上距湘潭,只有九十里,下距靖港,只有六十里。现值春水盛涨,北风时作,贼舟上下,瞬息可至,株守在此,殊属非计。”
国藩道:“我也知株守非计,现在朝旨敦迫,催我东下,你们看是如何?
”陈士杰道:“湖南未靖,我公似尚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