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呢。”
额侯道:“一个人有了这么才具,偏又不肯归正。
”说着时,德楞泰来拜。接进闲谈,说起海盗蔡牵的事,德楞泰道:“这蔡牵是福建同安县人,为人很是奸滑,善捭阖纵横之术。自从安南驱逐了艇贼,歹人没处归束,都投奔了蔡牵,他的声势,顿时大张。于是,商船出洋的,都遭他劫掠。要免劫,出去时须缴税银四百两,回船时须缴八百两,才给与号旗,放行无碍。”
额侯道:“照这样子,造船铸炮的款子,就令商民报效,谅也没有不乐从的,何必定要等候仪邸病愈。”
德楞泰道:“皇上最爱百姓,怕不见得应允呢。”
额侯道:“仪邸的病,听说是目疾呢,好多日子了,如何还没有好?”
德楞泰笑道:“哪里真是目疾,怕是心疾呢。”
额侯爷道:“好端端的人,怎么患起心疾来?”
德楞泰回头瞧了瞧,见没有人,才悄悄道:“仪邸生性最爱的是钱,王府里黄的是金,白的是银,圆的是珠,花的绸缎锦绣,世界上东西,没有一件不有。他老人家却还整日整夜的忧穷,一个儿兼了内务府户部崇文门税关好几个优差,心里头终还不足,这回听说是往南边去了,外面却一个人没有知道。”
额侯道:“奇了,到南边去干什么呢?
”德楞泰道:“无非瞧见盐院浓厚,想去捞几个钱罢了。”
额侯笑道:“这位王爷,真也太会想钱了。”
一时家人开饭。额侯就留德楞泰在家便饭。饭后又谈了一回别的事,方才辞去。
原来仪郡王名叫永璇,是高宗第八个皇子,为人和气,遇士谦恭,平日跟朝士们有说有笑,并不以王位自矜。只有一件毛病,贪财好货,银钱这东西,总是不嫌多的。这回听到两淮盐院出息不坏,就请了个病假,悄悄地到南边来。
这日行抵扬州,找个寺院住下,吩咐家人们不许传扬泄漏。
这所寺院,名叫天宁寺,是扬州第一所大寺院。住持僧慧宗,跟盐院他很要好。现在见来了一伙口操京腔的寓客,举止阔绰,行动豪华,询问从人,都说是某省道员人都陛见。瞧他那样子,又不像是道员身分。慧宗奔告盐院,盐院道:“别是京里头大员,奉旨查办什么事件么?”
慧宗道:“僧人也很疑虑,昨儿晌午时候,先进来是两个体面官家,说他们主子路上患了病,要几间洁净房舍养病,香金多少,倒也不计。我就把方丈后面的三间精舍,收拾了让给他。俄而行李送到,大箱小笼,足有三五十件。部署定当,那主人才坐着暖轿,带着十多个仆从,簇拥将来。僧人出去迎接,那人下轿,只点头微笑,并不跟我讲话。拜过佛,就向仆从道:‘带来的绣幢呢?拿来张挂了,就见两个仆人,擡出一只大紫檀匣,取出一副陀罗锦的绣幢来,幢上诸佛菩萨,绣的活的一般,那点缀的树石山水,都是绿松珊瑚珠宝镶嵌成功的,华丽精巧,不是内府皇宫,哪里做的到?
那人眼看仆人张挂好了,不交一言,就进房去了。今儿也没有出来过。”
盐院道:“你何不从他仆人那里探探口气呢?”
慧宗道:“也只好慢慢想法子,一时间怕不成功呢。”
盐院道:“以后有甚举动,费你神就告知我。”
慧宗道:“这不消大人吩咐。大人的事,就是我的事。”
慧宗回到寺里,徒弟告诉他:“新来的大员,派遣仆从到古董铺看了许多古玩字画,本城古董铺得着消息,都派伙计前来兜生意呢。慧宗道:“成交了没有?”
徒弟道:“也有成交的,也有不成交的,这位大人,很肯出价,但只要东西好,价钱贵贱,倒不在乎呢。”
慧宗停了半晌,问道:“你们可晓得他的来历?”
徒弟道:“他说是进京的道台呢。”
慧宗道:“瞧他体统,哪里像是道台,怕是京里派出来的王公大臣呢,你们小心伺候着是了。”
众徒弟自然诺诺连声。
仪郡王在天宁寺连住了十多日,也不游玩,也不拜客,整日静坐一室,足不出户,只收买古董字画。扬州各铺的奇珍异玩,差不多被他搜罗了个尽,花的银子,真是上万盈千。合寺僧人跟那盐院,猜不透他是何路数,倒都上了心事。这日又有一家古董铺派伙计送一支白玉如意来。一时看对了,问他价值,这伙计索价一千四百两银子。仪王道:“东西真好,一千四百两也不贵。”
随令家人收了,一面亲自开箱付他银子。这伙计十分欢喜,收了银子出外,才出房门,就见一个家人招手儿,示意古董伙计跟着他到外面。问有什么话,家人道:“你做着好生意了,咱们主子诚实人,不解还价钱,你说多少就多少。
现在咱们讲一个拆法,你应给我多少?”
古董伙计道:“你要多少呢?”
家人道:“照你这笔买卖,折一个对扣,也不为过。
但是我素来心慈肠软,不肯过分于人,人家劳心劳力,也无非为将本求利,我要多扣了你,你虽然情愿,我心里头终是不过意。”
古董伙计听了,欢喜道:“你老人家能够体恤人家,谁还似你这么慈善呢?”
家人道:“现在我格外情让,只要得你六百两银子,对扣还不到,凭良心总再没有什么。”
古董伙计骇道:“我这一注买卖,通只赚不到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