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珅回奏,奴才也不过是一得之愚,可采与否,还求皇上圣裁。
”高宗喜道:“有法子就好,你说给我听听。”
和珅道:“本朝士马精壮,粮饷充足,开起仗来,不愁不胜。就怕统兵将帅未喻圣意,一味蛮战,失之毫厘,差以千里。虽辟疆土,如获石田,皇上不是就为这个愁闷么?”
高宗不觉前席道:“和珅你这个人,真是聪明,真有能耐,朕的心事,被你一猜就猜着。
”和珅道:“奴才下见,偶尔上合天心,那也不值什么。”
高宗道:“这件事情,你可有法子处置么?”
和珅道:“依奴才糊涂主看,皇上尽下旨,饬兆惠开战。奴才私下再修一封信给他,皇上有甚不便明宣的旨意,由奴才详细关照他。皇上瞧奴才这主意儿,还好行么?”
喜得高宗直立起来道:“我的儿,你真是个可人儿。此事如果办成,都是你的功劳。”
和绅道:“国家天威,皇上洪福,这件事奴才知道,总会成功的。”
高宗喜极,随下旨,饬兆惠相机进攻。这道上谕,却与和珅私信,一并发去。
只道天戈所指,小丑立就荡平。谁料两和卓木,很是得众,回部里头,无论是城是庄是堡,通通联成一气,人心固结,众志成城,利害得要不的。并且回城都依着山冈建筑,沙石柳条夹杂而成,坚固险峻,矢炮都攻不入。清军屡次进攻,屡次失利,损兵折将,不知丧掉几多人马。无奈高宗志在必得,添兵添饷,着着上前,死了一千,就调二千去,死了二千,就调四千去。这弹丸之地的回疆,恁是如何利害,螳臂终难挡车,挥戈终难返日,两和卓木只落得率领残卒投向邻部巴达克山而去。大清将帅,哪里肯舍,一面下令穷迫,一面飞檄邀截。巴达克山不敢违拗,立把和卓弟兄杀死,并他的眷属,一齐献到大营。于是回部悉平,时乾隆三十八年也。自二十二年出师到今,先后共历七年之多,费去钱粮真是恒河沙数。
捷报到京,高宗听得香妃无恙,余者也就不在意了。倒是和珅看不过,密奏道:“西征将士,栉风沐雨,血战七年,似不宜过于淡保”高宗道:“你要朕封他们么?待回了京再封也不晚。”
和珅道:“皇上天恩,他们原也不敢计较早晚,但香妃还在营里头,万里护送,他们虽然不怎样,只要稍一大意,可就误事不浅呢。再者他们建了这点子微劳,早晚总要加恩的,也不争在这一二个月头上。”
高宗笑道:“倒是你想的周到,提醒了我,咱们就快点子封了他们罢。”
说着,就提笔拟旨,忽又踌躇道:“兆惠已经封过武毅谋勇一等公,按照祖制,已是无爵可加,叫朕封他什么东西呢?”
和珅道:“依奴才愚见,就加赏他一个宗室公品级鞍辔也好。但这个恩出自上,奴才不过献罢了。是否可采,尚祈圣裁!”
高宗道:“你这主意,斟酌损益,很有道理,朕就从你。”
于是下旨,加赏武毅谋勇一等公大将军兆惠,宗室公品级鞍辔,封成勇伯靖逆将军富德为一等侯,其余出力将士,尽都加封赐赉。又下旨叫于京师大学及各处战争地方,尽都建碑勒铭,称述功德。到次年二月,王师凯旋,高宗又下特旨,叫于良乡城南三里,筑起一座将坛,坛上设着大纛,预备举行郊劳典礼。
这日,顺天府府尹、八门提督接着直隶总督咨文,知道凯旋军前锋已到保定地界,离良乡只有四站,忙着联衔会奏。高宗传旨起行,王公贝勒,六部九卿,满汉文武,尽都随扈出发。
旌旗仪仗,整整齐齐,排列了三五里路。御驾所经各地,先一日饬人打扫洁净,铺下了黄沙,每逢十字路口,都有禁旅把守,禁止行人来往。所以数十里平坦大道,静悄悄的绝无杂众喧哗景象。车驾到良乡,凯旋军恰也行到。
兆惠、富德此番凯旋,若按站而走,本该出月到京,因接着直隶总督顺天府府尹飞咨,知道高宗筑坛设纛,亲行郊劳典礼,遂昼夜兼程而进。这日行到良乡地界,前队探马飞报中军,说高宗御驾已在将坛等候。兆惠、富德忙传将令,叫麾下将弁齐穿甲胄,肃队而行。走不到十里,只见尘头起处,五七骑关东骏马飞驶而来,为首两骑,是傅恒、和珅,兆、富两将军慌忙下骑厮见。和珅道:“御驾将次升坛,我们奉旨来催请呢。
”兆惠、富德忙又上马,与和珅等并辔前进。和珅在马上,问道:“香妃一路长行,乘坐的是马还是轿,皇上很记念呢!”
兆惠道:“马不很稳,用的是轿子。”
和珅道:“那还罢了。
派谁扶轿呢?”
兆惠道:“牛提督、马总兵,都是很老实、很细心的人。这种紧要差使,恁我怎样糊涂,总也不敢派年轻人充当。”
和珅道:“马牛两人有多大年纪?”
兆惠道:“大约总有五六十岁了么!”
和珅道:“陛见起来,这倒先要陈明的,皇上很不放心呢。”
傅恒因问劳军礼单瞧过没有。兆惠道:“前儿接到直隶总督咨文,是本月十八日,驾发京师二十日已初抵良乡,午正升坛,行郊劳体,午末行抱膝跪见礼。后来怎么忽又改了?”
傅恒道:“原本定二十日举行的,后来钦天监奏,这日怕有风起,皇上因道:‘咱们行郊劳礼,原是作乐事情,老天偏要刮黄沙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