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。”
裘太监笑道:“那个也不必提了,咱们爷听到香妃儿不假薰沐,遍体芳香,笑得眼睛一条线似的,嘴里不住地称有趣,大有不得不止之势。”
和珅道:“竟也有这种奇人!别说皇上,我听到也馋死了。”
裘太监道:“那也容易,你就讨差回疆去一趟,不怕不先弄到手。”
和珅道:“我可没这能耐呢。”
裘得禄去后,和珅转了一夜的念头。次日入朝,就奏请兴师征回。高宗道:“两和卓木,辜恩助逆原属罪无可活,但联终不忍不教而诛。
已饬将军兆惠,前往谕意,只要他们畏罪来朝,朕也很不愿多事。”
和珅道:“夷情叵测,就使回酋一时畏罪,总也要想一个妥善的法子。”
高宗道:“妥善法子难得很。你可有么?”
和珅道:“两和卓木来了,奴才想就把小和卓木留在京中,赏他一个官职,索性叫他连家眷带了来,免得再生反复。这是奴才一个儿的糊涂主见,可采不可采,还祈皇上训示。”
高宗乐道:“满朝文武只有你与朕意见相同,朕也这么想呢。且待兆惠奏报到了,再慢慢的想法子。”
此时高宗锐意用兵,虽在隆冬,不忘习武。每日饬令八旗劲旅,在西苑较射,御前侍卫,也都张弓挟矢,往来驰射,飙发雨骤,气象异常威武。
这日,近侍奏称:“一夜北风,西苑里三海都冰冻了。今年爷没有御过冰床呢,今儿用不用,请爷旨意。”
高宗道:“下雪么?”
近侍回奏:“是阴天儿,怕要下呢,这会子还没有下。”
高宗道:“传旨他们预备起来,连太后的一并预备着。
太后如果高兴,伺候她老人家,也乐一天儿。”
近侍传旨去讫。
高宗就到慈宁宫,奏请太后。原来这冰床是高宗独运匠心造成的样式,同轿子差不多,用八个人在冰上推挽着行走,其捷如飞,上面劚帱貂座,异常温暖,真是消寒第一妙品。当下高宗见了太后,笑奏道:“今年天气暖,三海昨晚才大冻,子臣已叫他们来下冰床,想请太后到那边乐一天,不知太后赏脸不赏脸。”
太后笑道:“难为你一片孝心,年年陪我这么玩。只累的他们接驾送驾,寒冰冷冻天气,跪伏着也怪可怜儿的。”
高宗道:“太后至仁极圣,泽及万物,子臣自当仰体奉行。只是跪接跪送,朝廷体制,国家仪注,臣民分所应为,倒也不必怜他。”
太后点点头,随问:“今儿校射么?”
高宗回了一个“是”。太后回向近侍道:“多带点子东西,我要发赏呢。”
高宗道:“又要太后劳心,子臣如何当的起!”
太后道:“箭射得好,赏点子东西,也叫他们高兴一点子。”
当下高宗奉着太后到西苑里乘坐冰床,校阅骑射,乐了一整天。后人有诗道:拖床碾出阅冰嬉,走队橐了五色旗。
黄幄居中奉慈辇,劚帱貂座日舒迟。
车驾回宫,已是上灯时候,近侍呈上兆惠由伊犁递来奏本一道。高宗拆封瞧时,大略说是“遵旨派遣副都统阿敏图前往招抚。大和卓木意尚恭顺,小和卓木很是倔强,耸令乃兄,起兵抗拒。大和卓木为弟所惑,现已率众守险,传檄各城,互相援助,回户数十万,无不风从。揣他们意思,无非因我朝新得准部,反侧未定,急切不能用兵,所以敢这么猖撅。抚局已变,是否可以进兵之处,奴才不敢自专,请旨遵行”等语,高宗瞧毕,心里倒着实踌躇,要不用兵,香妃决不会到手;要用兵,又怕将帅卤莽,不能生擒活捉,也是无益。这件事,又未便明降上谕,展转愁思,毫无善策。这夜连晚膳都没有好生吃,睡在床上,复去反来,直到天明何曾合过眼。
深宫宵旰,说话的这张笨嘴,实也形容不尽。早有裘太监报知和珅。和珅叹道:“君忧臣辱,要圣上这么焦劳,都是我们做臣子的过处。”
裘太监道:“老和,你有法子,也替咱们爷分分忧。你们两个交情,原不能作寻常君臣论的。”
和珅道:“人非草木,圣上这么疼我,真真杀身难报。现在法子倒有一个,但是大庭广众,未便陈奏。最好费你神,回去探探懿旨,圣上如果欢喜,我再单身陛见,密密的陈奏。你看如何?”
裘太监道:“不好与你代奏么?”
和珅道:“代奏怕不很便当呢!
”裘太监笑道:“又是什么鬼鬼祟崇的勾当。想那一日,咱们爷跟你俩个,在圆明园绿天深处,说是密谈军国大事,我没有知道,撞进来瞧见了,几乎不曾把肚肠笑断,事后还吃爷骂了一顿。其实你们胆也太大,门都没有掩,就这么,究竟又不是堂皇冠冕的事。亏是咱们两个有交情,不然,你老人家声名儿就不免要平常了。”
和珅被裘太监说着短处,羞得面红耳赤,一语不发。裘太监道:“这有什么,我又没有同别个人讲过,你要如此,咱们俩个倒又不像是知己了。”
和珅道:“是了是了,天也不早,你也应回宫去了。托你的事,千万留在心上。
”裘太监笑着自去。
不过顿饭时光,裘太监又骑着马来,宜召和珅养心殿陛见。
和珅大喜,跟随裘太监入朝。行过礼,高宗赐他在脚踏上坐了,随问道:“回子猖撅,裘得禄说你有希谋秘计,可是真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