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辅公进宫请安,岛主召问,辅公将所访遇奏上。岛主道:“真高士也!”廉妃道:“焉有爵禄莫能罗致之人?”岛主道:“彼高尚性成,虽万乘不易,岂贪富贵哉!”廉妃道:“如文侯、武侯之流若何?”岛主道:“文侯乃系世卿,义同休戚。武侯昔日坚辞至再而为客卿,仍是不受爵禄,亦其流亚也。”廉妃道:“吾儿连日劳顿,且去安息,缓思延请之方。”辅公乃退回 日华宫,备齐礼物,奏过岛主,第三日召西青同行,到薜萝峰下。骆大夫入青鸟山采药未返。驱车直至混沌律,篙子不在船上,问渡夫何往,答道:“同鞭士挈家赶犊,驾船去已二日矣。”辅公叹息。行过并峰岭,入梧桐林,只见那老翁伏在石桌上看童子围棋。辅公步到跟前,请教施礼,老翁旋转半边肩膊视道:“客又至矣。”仰起身来还揖,童子走到背后托着脊梁,又一 童子挽住手膊,老翁道:“年迈不能全礼,勿怪!勿怪!”辅么道:“德尊寿高,令人仰慕难已。”老翁道:“食力完璞,偶不易折,无有可称。”辅公道:“敢问令郎可在宅上?”老翁道:“老汉只得此子,尊客切勿引诱!”辅公道:“敬爱硕德,愿订莫逆之交。出与不出,非敢勉强。”西青令从人将车内弓旌、珍玉、锦绣满堆石桌子上。老翁道:“山中百姓要这般物件何用?”西青道:“公意竭诚,老丈无需过却。”老翁道:“小儿一次负薪,老夫甘旨三日俱足,男耕女织,可免饥寒。要此无用资物何为?有之,适足以诲盗耳!”辅公点首,命且收开,摆下樽肴奉酒为寿,老翁不辞,杯进杯干。辅公又言及康衢、混沌二公俱远遁矣,老翁道:“昔年共论唐虞后出者,二子惟与傅说、孔明,余无所取,今更可知,请勿措意也。”辅公浩叹。老翁道:“如君必欲延同游之士,此时屈指犹有可劝焉者,但非聚于一处,接请未免费事耳。”辅公道:“天涯海角,亦所甘心。请指高士共有几位,居住何方?”老翁道:“真高士不可得而致也,所可致者,用世之志未尽绝耳。有一人居国之南境赤骝岭下老人谷中,姓巫名丕。有二人:一居于浮金金牛谷之北鹰巢岭下万丈潭边,姓端木名寸,系同胞兄弟;有一人居于芰头城内,姓黄名雁。昔俱从老夫游,学问虽殊,秉性端方,堪为师友。足下聘之,犹恐他们推却,老夫另修尺素交使者,到其居址晤时,将书先交,后出礼仪,四人应无不屈从者。”西青捧上笔砚、花笺,将墨磨好,老翁乘着酒兴挥就,入筒露封持交。西青道:“公意恳切,何不命令郎出而同游?”老翁道:“以公之仁厚,仕固无妨,但小儿虽有微长,性极偏执,罔顾时势,恐徒杀身,无益于国。且有巫子等数人,何事不可为耶?大凡国家于贤才,惟在用与不用耳。若上能用,朝有小贤如管仲、蹇叔之流亦可致治;上不能用,虽有大圣如箕子、比干之侣,难免国亡。知此,虽为君可也,何况于镇守乎?镇守而汲汲于延揽,意欲何为乎?”辅公警省道:“今日闻君子之教矣!”令从人将各件俱捧入茅篷,老翁犹欲推阻,辅公揖别,转身上车。西青见从人将各件送入出来,拱向老翁道:“途遥将暮,不久陪了。”说毕,令御速行。
到岭头上,遥见老翁率家人将各件置于林外。西青告辅公道:“隐佚之士真可敬也!”辅公叹息。因五日期限已逼,只得驱驰而回。
到得朝门,时已黄昏,见胡尔仁等俱立两旁,辅公道:“劳诸公久待,请各赴任所,吾明日辞过主上,亦起程矣。”又与西青道:“大夫可带礼物往聘四位先生,各在铁围相会。”西青领命,备齐应用各件,禀过文侯,次早带着仆从向赤骝岭进发。行过半日,忽见途中百姓扶老携幼,如避寇逃难形状,甚觉流离颠沛。心下生疑,使仆访问,百姓道:“尔们也行不去。河塘堤崩,水冲州邑田庐,伤损人畜无有其数。”随问数次皆然。西青只得缓缓回车,到碧云镇住下。使御者往前探访,处处路断。坐守数日,水虽渐减,路仍未涸。询店主人沙水如何漫淹,店主道:“此患近来年年发作,俱有数邑遭殃。今年系投鞭河北岸崩开,双蹄邑系其下流当冲之处,受伤最苦,归于缕邑入海,我们金鹿邑无忧。”西青道:“其源来于何处?”店主道:“闻发于耳勺岸之西,自源至尾,实只五千里,因其大曲长湾最多,是以志图所载长一万三千里,即古之流沙河。后因不知浚深,只加筑防,高如冈阜,故名沙碛冈。”西青道:“如何每岁发作?”店主道:“所说原尾俱载图志,小人不知,俱系听见老学究说的。相公要知详细,于村中问之,自然知悉。”西青道:“老学究在村中何处?姓甚名谁?”店主道:“小人也不知他名姓,只在前村盘家教学,远远望见两株梧桐,便系他馆中也。”西青次日即带童子,望着两株梧桐行去。正是:奉命未临高士宅,闻言先访读书堂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一回 重宿儒盈庭皓首 除痼疾遍野春风
且说西青只望着双梧直走,到得近处反不见桐杪,却系两岸垂杨,满渠碧藻,无渡无梁。乃仍回旧路,由大道湾转过了土桥,见有牧童,便问学究先生。牧童指道:“从下边巷子进去,穿中街,左首出巷,望见竹林便是。”西青依着河边进巷,行出竹林,但见花木丛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