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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-海国春秋-清-汪寄-第14页

个男子,一个妇人,裸体狎饮。烛忽吹熄,妇人道:“妙哉起风了,可移席进去。”只见两个女童抬桌,两个女童移椅。子邮跳下一层,伏于檐前看去,上面两支巨烛,榻上又有三人赤身,内中有妇人,约三十余岁,笑声出于榻上。正观看间,忽闻敲中门道:“隔壁罗府起火,连陶府、王府俱着了!势大得狠,虽在上风,也须作速收拾!”妇人道:“厌物要回来了,只说今日可以尽欢,偏又打混。”子邮道:“这寻人如何容得?”跳下地来,先将四个就席饮酒的砍倒。女童慌道:“不好了,杀来了!”上面三个看见子邮仗剑,连慌下榻,叩头求饶。子邮道:“你们相好,使你们生同聚死同穴罢!”举剑砍倒三人。
  女童叩头乞命,乃问道:“此是谁家?”答道:“王彦升家。”子邮问道:“他家无公子么?”答道:“五个公子,正月里都被韩家杀了。只有二公子有两个小官官。”子邮道:“在哪里?”答道:“在后面楼上睡。”乃令携灯先行,随上后楼。
  推开房门,见有个七八岁的童子睡在当中牀上,奶妈带着个约四五岁的睡在右边牀上。子邮道:“杀之殊觉可悯,舍之便王贼有后,又属不能。也罢,将峻子都为切去!”两个童子哭将起来。
  子邮复上楼桁,顿足跃到对面屋上望去,只见东边俱系姻焰,纷纷救火,人声嘈嚷,兵甲森森,人声火声混成一片。仰望天星无几,想道:“将天明了,城中料难存身,不如赶早招呼陈俭们走罢。”主意已定,乃层层跳下来,只见街上前后兵马抄来,传道:“王爷有令,拿得韩速者赏金千两,放去者以军法治罪!”子邮惊道:“如何知我名字?而今不能照应他们,要武行了!”乃下街喊道:“韩爷在此,谁人敢当!”说毕,举剑直砍向前,但见经过街坊,人头滚滚,血雨霏霏。
  将到西门,面前大队人马排列不动,为首三员将官齐向前来。一人横斧,二人挺枪,喊道:“韩速来了么?”举起开山大斧,迎上劈下。子邮见势头凶猛,使身子缩小,从马腹下穿过,将后蹄扫断,转身向左边马后挥去。二将接连倒地,右边将官挺枪当心刺来。子邮让过,抓着铁杆,用剑扫去,两个手掌俱断。那将喊道:“痛杀我也!”倒撞下来。子邮转枪,跃上那马,见先跌下两将已经爬起,便使枪都结果了,再向队内杀来。只听得众军发喊,俱分窜去。
  子邮转身到城门边,将锁削落,切断大栓,拉开驰出。往前看去,但见人俱挤满,不像兵将,各持麻钩。子邮想道:“谅系救火的兵士,然不可不防。”收剑举枪,骤马冲去。众兵忽俱分开,举钩从后乱搭。子邮舞枪,浑身遮定,但兵多钩众,马脚着伤,不能前进。子邮翻下,弃了铁枪,掣出宝剑,飞步向前。这些钩搭犹如草作,当着就断,哪里搭得住?忽闻喊道:“将军有令,长钩钩上,短钩钩脚,已过之处,转身换钩,绕路往前等待。”应声如雷。忽然上上下下如骤雨飞蝗,虽系随到随断,奈两靴上俱带着无数半断麻钩,殊属累赘,后面又有马嘶,想道:“此路走去,要耽时刻。”乃纵上房子,将靴上断钩削去。回顾城中,涌出兵马,挟弓负弩,挺戈持矛,如潮水一般。转望前时,只见搭钩军士,纷纷又绕相迎,沿途拦截。远望四边,惟南是湖,无军阻拦,奈无船渡,只柳阴边有只小艇。想道:“且过对岸,再作道理。”乃下房子,放步向前,奔到湖边。
  上得了小船,嘱梢公道:“可快渡我过去,多给钱与你。”梢公答道:“伙伴未来,无人摇头橹。”子邮道:“我会。”搭起来就摇,不期用力过猛,早将橹杆折断。梢公道:“赔橹。”子邮道:“过去赔你。”说毕,走到后头催促,梢公换橹道:“须知要双膊缓荡。”子邮乃将剑置于舱内,单手轻摇,约行有半里多远,转视追兵早到湖畔,幸无船只。忽闻后面哗的声响,回头看时,尾后散开,梢公已没入湖。脚底板片,俱泛浮起来,站立不住,剑早落沉。正无摆布,忽见左边港内,舳舻相接,搭钩犹如芦苇。思想手无寸铁,如何迎敌?乃弃船踏水,欲赶奔过去。正走得兴头,两脚似物绊住,躬身取起看时,却是条系甲縧,想道:“此物从何而来,如何恁重?”正在疑心,后面来船渐近,只得向前踏去,腿上仍似有阻,将后跟夹击即放,行动不便。子邮怒起,没入湖底细看,原来系梢公同数人随着缠扰,见子邮到,始走开去。子邮冒出水面,底下又来,追兵船只已经四面圈祝子邮既不善水,离岸又远,只得跳上敌船,双手夺过数钩,迎敌乱扫,如雨打残花,纷纷倾倒八面。船外之船,又拢将来。思量跳过再打,脚下犹夷荡动,立步不定,欲复跃去,船已翻覆,坠落水中。正待潜行,忽有手来抓住扎巾。子邮按住,凭空带起,二人俱出水面。上头搭钩齐来,子邮右手揪得裤腰,左手抓住头发,以御众兵。
  忽有钩挽从水中伸起,钩脚搭腿。子邮身上先是缚扎的,受水脱紧,不使转动;所持裤带又经扭断,头发抓离;自己手脚俱受钩伤,欲走不能,欲没不得,搭钩如麻,拥围钩紧,寻思:“既非深知水性,且到岸上,再作道理。”随他钩祝众将用牛筋豹革捆抬登岸,安于车中。只见一将骤马奔到,怒不可当,举斧认定子邮脑门尽力砍下。正是:绑擒军士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