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受命。上又召高士廉等谕之曰:“太子幼稚,未识治体。国有重事,卿辈自当理之。朕远征,非好立威外夷也。诚为长久之虑矣。”士廉等各拜领旨。
上乃命众臣同太子、诸王回长安。御驾合中外人马,共三十万,水陆并进,舡骑双行,西连辽海,东接营州,连路寨栅三百余里,烟火不绝。十一月,驾至洛阳。李世勣奏曰:“高丽山川险阻,道路难认,陛下必须广招有曾经其地者问之,则车驾识安止之处,人马知所以屯扎也。”上曰:“近有陈大德使高丽,曾画一图,名曰《指掌图》,其地山川风俗,进止之处,俱载明白,但得经过者,按图指示尤善。汝众臣各举所知以闻。”张亮进曰:“前宜州刺史郑元璹,尝从隋炀帝伐高丽,今致仕在家。陛下可召而问之。”太宗即遣使召郑元璹至,问其高丽路径。元璹曰:“辽东道远,粮草难进。东夷将士善守城,攻之不可猝下。”上曰:“今日非隋之比,公但闻之,亦未知其详也。”或言洺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,上遣人召来,问之方略,名振对答如流,太宗谢不敏,劳赉之。名振忘拜谢。上欲试之,乃诈为责怒,以观其所为。名振谢曰:“疏野之臣,未尝亲奉圣问,适间正思所对,故忘拜耳。”言罢,举止自若,颜容不变。帝乃叹曰:“奇士也!”即日拜名振为右骁卫将军,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,常何、左难当、冉仁德、刘英行、张文干、庞孝泰副之,引水军十五万,战舰五百艘,自莱州泛海趋平壤。又以李世勣为辽乐道行军大总管,江夏王道宗副之。张士贵、张俭、执失思力、契苾何力、李思击等为行军总隶之,引步骑十五万,趋辽东。
太宗分拨已定,张亮等各引兵前后而进,不题。太宗乃手诏谕天下曰:今以高丽盖苏文,弑主虐民,今问其罪。朕所过营顿,无为劳费,小可涉者勿作桥梁。非行在州县,不得令学生、耆老迎谒。朕昔提戈拨乱,廪无十日之积。今幸家给人足,只恐劳于转饷,故驱牛羊以饲军。且朕必胜有五:以我大击彼小;以我顺讨彼逆;以我安乘彼乱;以我逸敌彼劳;以我悦当彼怨,何忧不克。布告元元,勿为疑惧。
却说绛州龙门人薛仁贵,少贫贱,以农为业,尝自曰:“大丈夫当封侯万里,何用久屈乡里乎?”其妻柳氏谓之曰:“夫有高世之材,要须遇时,方且发达。今天子自征辽东,招募猛将,此难得之时也,君何不图功名以自显?”仁贵曰:“妻之言诚善。只虑家事凋零,吾去后,尔难以自存也。”柳氏曰:“君以丈夫之志,而犹恋于家事,终身只是一个田舍翁也。富贵何时得之?君但慕前程,他事不必虑矣。”仁贵悦然,遂辞了妻子,径往投军去讫。是时总管张士贵正在洛阳招军,忽报:“有人应募,愿见总管。”士贵召入,薛仁贵昂然进立于帐前曰:“远方壮士,闻天子御驾征辽,招募果毅。某因不辞跋/,得来从军。以立功名。”遂通了乡贯名目。士贵见其人眉目清朗,虎体雄(熊)腰,喜曰:“君肯护驾,用心破敌,无患不封侯也。”乃拜为帐前先锋。仁贵领职,自去伺候出征,不在话下。
贞观十九年二月,御驾自洛阳趋定州屯扎。太宗见诸军会齐,乃谓文武曰:“今天下大定,唯辽东未服。其王恃士马盛强,盖苏文唆以叛逆。丧乱方始,朕故自取之,不遗后世忧也。”众皆曰:“然。”太宗亲坐于城门,见过兵,人人皆亲抚慰之。遇疾病者,敕州县给药治疗。由是将士大悦,无有一人怨者。长孙无忌见帝奏曰:“天下诸侯,悉从銮驾,今陛下宫官,止有十人,此非所以重圣体也。”帝曰:“将士度辽者三十万众,皆辞乡里、别亲戚而随朕,以宫官十人尽足矣。公何谓少?此乃朕卧不安枕之日,非比在长安时也。此事公再莫言。”无忌乃出。四月,敕李世勣进兵。世勣乃集诸将议曰:“前至玄菟新城,高丽守将听得大兵来到,皆婴城而守,不可力敌,当以智胜。”召副总管道宗曰:“公可引兵数千,至新城之南埋伏,候吾军到,交锋,可从彼处抄出。丽兵见之自乱矣。”道宗领计去了。又唤折冲都尉曹三良引十余骑,直压城门,诱其出战。曹三良亦领兵去讫。唤过营州都督张俭曰:“公引胡兵为前锋,进渡辽水,护驾趋新安城,使高丽首尾不能相应,破之必矣。”张俭慨然而行。世勣分拨已定,乃下令三军,多张旗帜,佯出怀远之状,而潜师北趋甬道。三军得令,各离柳城,望甬道而进。
却说玄菟新城,乃是高丽第一个冲要,城中有牙将汉桂娄、金精通、汪茶丘三人镇守,正在军中相议唐兵将近,汉桂娄曰:“高丽屡次有檄文来,着我等严加防备,恐唐兵来攻。今哨马报,天子御驾已到洛阳,即目大军渡辽水,想是紧急。吾等准备迎敌。”金精通曰:“趋唐兵未至,吾引骁骑数万,跨辽水而战,先使车驾不能济渡,挫其一阵也。”江茶丘曰:“不可。唐兵势大,战将云集。我若先出,必被其所制。不如坚守,候其人马来到,乘疲击之可矣。”桂娄曰:“公之见为是。”言未罢,游骑报:“大唐军马已渡辽水,离玄菟新城不远矣。”汉桂娄听的,即议出兵。汪茶丘曰:“新城濠堑坚完,彼纵打不能猝下。将军只宜固守;一面遣人催市城兵到,两下夹攻,唐兵必退矣。”金精通曰:“新城有烧眉之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