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痛语起,以趣语收,实则趣语中亦含深痛,吾觉其痛而不觉其趣也。
五古六首,自叙平生,与前《放歌》一章,可互相印证。
而词意沉着,音调激越,似又过之。
人到穷愁始著书,读梦霞此数节日记,益信此言之确。
春兰秋菊,绝好配对。诗里因缘,不可无名花点辍,花亦何幸,而双伴此有情人也。
梨娘《咏菊》诗,实是自己写照。末联用李山甫句意,身分恰合。
“诗似残棋剩劫多”一语,意新词隽,不愧名人吐属。
首节起至梦霞《重阳》诗止,其中情节及诗词,皆为《玉梨魂》之轶文。
杞生作剧,事出意外。然祸根之伏,固非一日。君子与小人,不可与并处,斯言信然。
何母以把生为热诚君子,抑何可笑!然在此时之梦霞,尚未能决定其意之良否,况何母之隔膜几层者哉!
观梦霞揣测一段,在慌乱之时,尚能静心体会若此。梨娘谓梦霞才大心细,良非虚语。无如宵小窃发,防不及防,然因此亦可多增一番阅历,固非无益于梦霞也。
其言甘者其心苦,人之忽变其常者,必有所谋也,梦霞自不察耳。
杞生利用鹏郎,却是探骊得珠。然若非鹏郎传书,适与之值,彼亦无隙可乘,又何至酿此奇变?若此者诚不得不谓之魔矣!
梨娘之书,辞气咄咄逼人,无复柔婉之致,盖其情急迫,不暇择词也,然不怕急煞梦霞耶?
杞生之赚梨影,不过年少无赖,欲一见颜色以资笑乐耳。
若必谓其有他种恶意,吾却未信。
静庵决定伪书必不能乱梨影之目,心比梦霞更细。以下数语,在梦霞视为闲言,在全书则为补笔,不可少之文也。
杞生以伪为赚归,梦霞复以伪书自脱,伪书之作用大矣哉!
心灵计妙,俯拾即是,静庵亦自可儿。
梦霞在舟中,自谓心绪懊,行踪狼狈,而中途吟诵不辍,诗为性命,语实非虚,此诗亦未入《玉梨魂》。
祸变之生,出于意外。会晤之促,亦出于意外。以意外奇祸,结意外奇缘,遂有此意外奇文。
梨娘未出之前,先写一番延伫光景。既出之后,又写一番冷淡神情。梨娘自始至终,曾无数语,梦霞亦不多言,如此写来,方不失两人身份。
杞生交来之纸,《玉梨魂》误作梦霞友人《无题》诗四律,诗亦未录。二诗旖旎风流,在把生观之,或竟信两人真步文君、司马之后尘矣。
梦霞隐去鹏郎漏言一节,阴慰梨娘之心,自在情理之内。
《玉梨魂》梦霞语梨娘,有破坏好事之罪魁云云,未免太过。
其他谈话,误处亦多。
四绝末首,吾读之亦为泪下,何况梨娘,有不伤心刺骨者乎!既赚人哭,复陪人哭,梦霞亦无赖哉。
《秋风》四律,《玉梨魂》与四绝连载。兹作次晨续咏,与情事较合,未首略易数字。
筠倩姻事,久已冷落,因此一番魔劫,乃复旧事重提。而即于梨娘书中,带出石痴归国之耗。应上呼下,线索甚清。
梨娘之必欲玉成姻事,一半为梦霞,一半实为鹏郎,此书乃说出心话。
六绝第一首,《玉梨魂》误为梦霞之作,其余六首,则均失载。
梦霞答书,何其哀婉刻深。梨娘阅之,又将赔却几许眼泪矣。
《玉梨魂?魔劫》一章,考其前后情节,盖在八月,记时实误。而此次两札,及章末梨影和诗,亦均略去。
第十一章
首段言愁,能得愁中三昧。非真愁人,不能道其只字。言愁至此,我亦欲愁矣。
“惜秋”两字,绝好题目。愁人心孤,于此可见。诗亦感喟苍凉,有对此茫茫百端交集之慨。
梨影和惜四绝,为《玉梨魂》所未载。诗韵婉妙,衣韵沉痛,花韵切合,魂韵警炼,直驾梦霞之作而上之。呜呼,才难不其然乎!
草木无情,随开随落。人即无情,而死者岂能复生。然则不仅有情之人,不如草木,即使天下之人,尽作无情之物,亦不能与草木争荣也。我愿为草木,不愿为人矣!
埋香冢冷落已久,着此一二闲笔,略为点逗,亦不可少。
崔家舍后之草场,为梦霞晚来散步之地,即春时于此见梨娘数面者也。当时虽惹闲情,犹未极缠绵之致。今则时序由春深而入秋深,人亦由希望既绝而至于悲愁无底,旧地重经,那得不感!
石痴未归,而梦霞先忧,梨娘先喜,两人之心,处处皆同。
惟此时之一喜一忧,则绝然反对,然梨娘委屈求全,梦霞亦委屈求全,反对处均是吻合处也。
“计到两全终是苦”,此言确是实话。三春忙过,蜂怨蝶愁,人与物同是一痴。然则使梦霞与筠倩意遂双飞之愿,彼时梨娘之心,必有更苦于此日者,一死实较干净耳。
怀才厌世,为文人通玻梨娘之惜梦霞,正在于此。一样用情,自有公私之判。巾帼知音,似此者实难再得。天遣梦霞遇斯人,正天之独厚梦霞。呜呼,梦霞夫复奚恨!
梦霞前经剑青一激,已稍稍有自振之心。一至此间,志气又复颓落,饮恨益深,则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