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跪伏在床前道:“圣躬未获康宁,不能多受闲气,增加了不豫,贱妾怎能当得。且待圣上安康,再容贱妾奏知,也不为迟。”
  隋主见宣华不肯明白说出,他原是善于猜疑的人,见了这般光景,怎肯不问个仔细。便逼着宣华夫人,定要说出原委。
  宣华兀是支支吾吾。隋主不禁动了真火,严声道:“宣华究竟有些什么心肠,你真要朕发怒不成?”宣华这时已是泪如泉涌,心烦意乱,见隋主逼问得紧了,才无可如何,哽咽着声儿,吐出了“太子无礼”四字,包括了一切难堪。隋主猛听得“太子无礼”四字,宛似当头受了重击。眼前金星乱晃,神经一阵模糊,便晕倒在床上。慌得宣华、容华二人,赶忙呼唤。闹了一阵,好容易隋主哇的一声,吐出了一口腻痰,苏醒过来。
  拍床浩叹道:“阿摩太也荒唐,独孤误了我的大事了。”
  宣华夫人却含泪道:“圣躬保重要紧,此事不妨缓日再议。”
  隋主勃然道:“怎能缓得,朕躬的病儿,原是不望好的了。阿摩畜生,怎能付以大事。若不趁朕一息尚存的时间,将他废去,重立长儿勇为太子,只要朕一瞑不视,他更是肆无忌惮,任所欲为了。”宣华夫人道:“圣上明见,确为不错,只是且待一天,秘密进行好的。”隋主道:“一刻也不能缓了,快快替朕去召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柳述,和黄门侍郎元岩到来,朕有话面谕。”宣华见劝阻不住,只得传命内侍,宣召柳、元两人。
  不题内侍奉命前去,且说太子广,在大宝殿上,调戏宣华夫人不成,被宣华用计脱身,太子广见宣华逃入了芙蓉轩去,深恐告知了隋主,这场祸便闹得大了。当下遣了几名心腹内侍,不住的在芙蓉轩左右,打探消息,要是风声不佳,须得设法弥补。这时隋主命内侍,宣传柳述、元岩二人的消息,早已传到了太子广的耳中,便知这事发作了。只因柳述和杨素、太子不洽,隋主也是知道的,并且柳述的妻子兰陵公主,原是隋主的第五个女儿,起先却是嫁给仪同王奉孝,不幸奉孝死得甚早,公主的年龄,只有十八妙龄,隋主便替她改嫁了柳述。夫妻倒也恩爱非常,隋主甚是欢喜,便擢柳述至尚书之职,和杨素一同参与朝事,大得隋主宠信,连杨素也比下了。因此杨素怏怏不快,和柳述发生了意见。
  如今闲言少叙,书归正传。且说太子广闻知了柳、元两人被召,便也急急的命人去请杨素。杨素到了大宝殿上,太子广道:“事且中变,快要祸生不测了。”杨素没有知道内中真情,还是镇定如常的道:“百事皆已妥当,怎会中变,只待圣上归天,殿下稳登大位就是。”广急道:“公还没知底细,公寄与我的一封密信,却被内侍误交了父皇。”杨素方觉着急道:“事便怎样?”广道:“这倒还不要紧,尚有一桩祸事,却是闹得大了。”杨素忙问何事,广一时说不出口,给杨素连连催问,广才挣红了脸道:“也是我一时失检,不该用言语调戏了宣华夫人,如今父皇已是知情。”广的话儿未完,杨素已顿足道:“大事休矣!殿下怎会闹出这个笑话。”广急道:“我正后悔嫌迟,公也不要责我了。如今父皇已是宣召柳述、元岩二人,同入芙蓉轩中,面谕意诣,公若不替我从速设策,我将葬身无地了。就是我公,恐也脱不了干系。”广说完了话儿,只是在大宝殿上,团团乱走。杨素却叹息一回,沉吟一回,不是摇头,便是顿足。广见了这般光景,更是心神不宁,恐慌异常。
  好容易见杨素思索了半晌,迸出了一句话儿道:“法子却有一个。”广好不欢喜,急问什么法儿,杨素偏又摇了头儿道:“使不得,使不得。还是另想别法。”广见杨素兀是吞吞吐吐,慌道:“究竟是什么法儿,公且不要管他使得使不得,不妨先试说给我听了,也好商议商议。”杨素皱了眉儿道:“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了,再要缓缓地想出善法,原是很难啊,除了这个法儿,我竟没有第二个了。只是我怎能说出口来?”广见杨素说了多时,依旧没有说出所以,正在着急万分,陡的触动了灵机,明白杨素的吞吞吐吐,也许存有作用。他想到这层,不禁向杨素曲膝道:“今日公若替我设策,他年决不负公,敢誓天日,永不相忘。”杨素方始大喜,扶起了广道:“殿下若能如此,老臣怎好坐视。”便附在广的耳畔,喁喁地说出了一个使不得的法儿,竟要他使一使了。正是:权奸要挟从来惯,不惧枭儿不首低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三十六回如是云云奸谋百出徒呼负负迫逐双妃
  话说杨素附在太子广耳上,说出了一番话儿,广面上的愁云,顿时消化干净,换上了一团春色,当下毫不迟疑,立即赶回东宫,召到了左卫率宇文述、右庶子张衡两个心腹宫僚,面授机宜不提。
  且说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柳述、黄门侍郎元岩,由内侍召进了芙蓉轩,直到隋主病榻前面,隋主气急息喘的言道:“二卿速速与朕召太子到来。”柳、元二人道:“殿下现在殿外,一召即至。”隋主在枕上摇首道:“朕欲召被废的太子勇,不是畜生广,卿等不要误会,你们要明白,朕已后悔了,不该废勇立广。如今朕命未绝,故欲废了今日失德的太子广,重立受谗含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