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兄一拜。”申李二人慌忙下坐,将那二人拉起道:“二位兄台,如何施此大礼?请问高姓大名?”那二人道:“二位老爷不认的了么?”申孝思道:“我者眼笨的狠,真不认的。”一人答道:“你二位老爷,忘了在京城里头,救济吾们了么?他是贾尚真,我是任习正。”【施恩若忘,受恩者胡可忘乎。】李金华忙到门外又看了一看,【极写其掩彼前恶之惶恐处。】方回来道:“却是你们二位,已往之事,不必再提。【既往不咎。君子之度量,海阔天空。】你二位如何到此?可以说明。”申孝思道:“咱四人何妨同饮。”【惟恐改恶者,还面有惭色。】任、贾二人直言不敢。李金华道:“不必推辞,咱借酒谈心,坐下罢。”任、贾二人听此,方敢落坐。申孝思道:“你二位几时到此?”贾尚真道:“自京都回来,就到此处。”李金华道:“没有家去么?”贾尚真道:“那些日子,才到家看了看。”申孝思道:“怎么开的店呢?”【可莫从偷点东西上起见,不得不究。】任习正道:“自京都回来,想着家去,怕吾父母依然不管。所以到此,那时还剩下俩钱,我二人遂做了个小卖买,常到者店来。待了一个多月,者店中下去两个伙计。店东看着我二人不错,便将吾们招来,在店中帮忙。又待了两个多月,店东看着贾老弟甚好,年纪也不大,遂将他招为女婿。成婚以后,者店东甄家老儿,一病而死。他也没有儿,【何不早积德行,留点后成。】贾老弟就成了正东。自从他作了正东,便叫我照管店中大事。又待了几个月,全都有俩余钱,所以才到了家中。”【申李二公,言犹在耳行岂忘心。】
申孝思道:“你二位既然得地,总要记住在京时候,吾们说的那些话。”任、贾二人同道:“那是忘不了的。”李金华道:“你二位既然作此生意,固然愿意发财,万不可想着发财,【是有命焉,不可强致。】总要存一番公平心。【公平两字,便难得的狠,凡经营者,切记切记。】凡住店的人,无论贫富,皆不可薄待人家。你想行路的人,没有不辛苦的,来到店里,便是来到家中。常言说的好:‘店家店家呢。’若是一味认的钱,见了富的,奉承一个不用题。见了穷的,不理不惺,高兴还许不住人家。就是强住下,也免不了恶声赖气。人家走了一天,你看难受不难受。所以说,车船店脚牙,无罪就该杀。你二位记着者话,万别作的至于该杀了,【人不得而杀者,天亦不能改过。】况且和气方可生财。过往的人传说出去,谁到者里不照顾那和气的呢?日积月累,自然发财。还积累多少德行,留与儿孙。吾可不是讨人嫌,贾掌柜的,你那岳丈大人,开店开的连个儿也没有。虽然发了点财,者时候成了谁的?就是有儿,也不敢说是成器。者位老爷子,也不知是怎么闹的。【你可别闹的,一点后成也没有。】你二位要仔细想想,就是不管者个,你想那穷的倘在此不得公道,人家不骂么。若开会子店,发的财不知在那里。先给老人家落一些骂,者是多大不孝。”【世之不顾父母名声,自图己身利益者,何其多也,当为天下之怒骂。】贾、任二人莫不点头称是。申孝思道:“莫光说是,还得做去哩。【甚勿背理而行,口是心非。】贾尚真道:“恩主所嘱,万不敢违背了。”任习正道:“必然刻到心里,时时不忘。”【十六回切嘱改行归家,不过唯唯听命,此回痛论归正立业,当时同铭肺腑,贾任二人,居然成真正好人矣。】说着店保儿又送了饭来,自然有些汤菜,专给申、李二人作的大米蒸饭,以为特敬。吃完了饭,任、贾二人告辞而去。李金华到了外面回来,【为下文伏缄。】方才安眠。
到了次日早晨,申、李主仆刚要起身,任、贾二人,总是不放走。申、李二人必得起身,任、贾二人,见留不住了,遂拿出一封银子送为盘费。申、李二人,那肯收下,叮咛了一回,方上车而走。又走了几天,竟从包袱中,翻出银子一包,足足五十两正。方知任、贾二人那是实意。
转眼到了德州地面,【德州即德水也,为九达通衢。凡南去北来,认明德水一条,将从此而北,天津永清皆可至也;即从此而南,江宁上元亦无不可通也,且德州即可作中州观人非得天地中和之气不能生,非赖天地中和之气不能立。况神圣仙佛,所凭依者在德,而士农工商之所以修培者,应无不归据在德焉。皇天无亲,惟德是亲,望德水之人,其元亏于德也可。】在西关店中,申、李二人商量从水路南下,遂到了茶馆。要了一壶茶喝着,申孝思高声喝道:“者里有打跳的船么?”有一人笑嘻嘻的来到近前道:“二位客官,是向那方去的?”李金华遂以实告,那人道:“还没有上水哩,【全都是下流么。】要不就雇个小划子罢,你老看着可已呀不?”李金华道:“划子也可已,可是要独舱,不搭外人。”那人道:“者更好说了,你老就到河下看一看罢。”申、李二人,打发了茶钱,遂跟那人到了河边。看了一只小船,讲妥船价,便回到店中。将车价交付,即叫李忠将行李打好,雇人送至船上。申、李主仆上了船,便催着解缆而走。在船上,申、李二人对坐饮酒,申孝思道:“者几天在车上受些风尘,不暇细谈。昨日在永清店中,吾也是多贪了几盅,也忘了问问老弟,你怎么在那里,也没有找找那位未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