夺志,显荣甘让不垂涎。
  他年试看水山倒,始信清高胜附膻。
  话说无瑕自丈夫去后,与母亲同住,做些针指度日。至九月初一晚,灯花连爆,初二早,喜鹊齐鸣。无瑕便对周氏道:“喜鹊连日在此叫,莫非官人中了,今日报来?”言犹未毕,只听得外边许多人直打进来,周氏急急赶出一问,见果是报录的,说报公子高中第一名解元,母女二人大喜。只苦家中一无所有,不知如何打发?喜得报录的见此光景,心上已冷了一半,便道:“我们还要别家去报,迟日来领赏罢。”忙忙地贴上报单,飞也似去了。报录的才出门,只见几个丫鬟妇女,走进说:“小姐,恭喜!院君来了。”无瑕一看,认得都是林家的丫鬟仆妇,便道:“原是婶婶姐姐们,院君在哪里?”一个仆妇道:“轿已到门进来了。”无瑕同了母亲,急急接出。果见院君已进来,一见无瑕,便笑嘻嘻地,道:“我儿恭喜!我一向要来看你,因家中有事,不曾来得。今早闻得你丈夫高中解元,特来道喜。”无瑕道:“多谢院君。不知院君到来,有失远接。”院君道:“我儿差了。我和你认为母女,何得不以母女相称,还叫起院君来。”无瑕道:“在官人面前,只得权称父母。今官人不在家,岂敢僭妄。”院君道:“我的儿,你也太谦了。自后断不可如此。”无瑕道:“既蒙母亲抬举,请母亲上坐,待孩儿拜见。”院君道:“不消拜得,就是常礼罢。”无瑕早已把毡单铺下,拜了四拜起来。周氏亦来拜谢。院君与她平见了礼,就要坐下,无瑕道:“母亲在上,无瑕不也陪坐。”院君便来扯着无瑕坐下,道:“又来过谦了。我和你母女之间,哪有不坐的理?”周氏便要去烧茶,院君知道,止住道:“不烦费心。我各色带来的。”就叫仆妇丫鬟,把带来的柴米菜蔬拿去收拾,煮饭来吃。又对无瑕道:“我儿今是个解元夫人了,恐有人来看你,我带一皮箱衣裳首饰在此,你可只拣心爱的去穿戴起来。”无瑕道:“孩儿裙布荆钗惯了,诚恐穿了绸缎带了珍珠,反觉不称。”院君道:“将来凤冠已到头上了,这几件粗衣首饰有什不称?”就叫丫鬟快拿皮箱过来开了,与小姐更换。无瑕灭不得院君的情,只得拣几件素淡些的穿戴了。仆妇们便拿上饭来,三人用过,只见员外兴匆匆也来了。无瑕急急接见,员外道:“我儿,恭喜!”院君就问:“屋停妥了么?”员外道:“停妥了。”又对着无瑕道:“我与你母亲商议,女婿中了,门前要竖旗杆,钉牌匾,官府往来,这边屋小不便。我方才将七百金到汪朝奉处,替你家赎了旧宅子。汪朝奉说你家官人问他找价,他曾语言冒犯,今见中了解元,正要设法请罪,见我说你要赎房子,便欢天喜地收了银子,即刻将契付还,连银色戥头都不曾要补,还说定明日就搬出屋。我又到星士家,看了迁移吉日,他说后日戎时大吉,有天富天贵、玉堂金马、许多吉星在内。我待他搬去,就要叫人去打扫收拾,旗杆木也买了,家伙、床帐、什物,我家都有。这边东西且封锁在此,等解元回来再处。”又将屋契二纸,付与无瑕,道:“这是汪家赎回的屋契找契,你可收了,等官人回来付还。”无瑕道:“怎好要父亲、母亲破费这许多银子,又费心费力,叫孩儿怎生承受?”院君道:“又来了。自家儿女怎说这样客话?”又问员外道:“你可曾吃饭么?”员外道:“我方才在汪家扰了他点心,又到木行里扰了他饭了。我如今要去叫各匠,还要买些作料,今日不来了。你住在此,到后日送女儿进了宅回去罢。”说完去了。院君就叫人回去,取了被铺来,住在金家两日。只听得女儿长女儿短,小姐前小姐后,叫得十分热闹,又十分亲热,弄得无瑕倒通身不安。
  到后日晚上,员外备了三乘大轿,四乘小轿,与众人坐了。又备了灯笼、火把、火盆、安息香,候到戌时进宅。道全知道,也来送一路。高声大炮,十分热闹。来到大宅,抬进内厅出轿。无瑕看见房屋甚是高大,又收拾得十分洁净,台椅、屏风摆列厅上。未进房中,床帐被褥、厨箱器皿,件件完备,色色皆精。原来员外替大小姐做妆奁,连二小姐的也做停当的。今要奉承无瑕,便一并移来,摆设在内。酒饭亦唤厨子整备停当。员外与石道全外边一席,院君与周氏、无瑕内里一席,家人使女们俱各用过。那晚便一齐住在金
  家。
  明日报录的闻知,冷心肠重新热起来,急急到新宅来,扯着员外要太爷写赏单。员外亦甚欢喜,连忙叫厨子备酒,戏子做戏,请报人做了一本《满床笏》,又打发了数十两报钱。亲戚邻里都来先贺太翁,员外一发快活,从此做戏请酒,足足也忙了半个月,至十八日方回家去。院君又与她两个丫鬟服侍,一个名秋桂,一个名春杏,也赠她三百两碎银子,十千大钱,五十担白米。无瑕再三致谢,方才别去。到廿五日,正想丈夫该回来了,忽见俞德进来通报,知解元已回。俞德也不及细问缘故,无瑕也不及细说,急急地出厅接见,道:“官人,恭喜!容妾身拜贺。”解元道:“皆出娘子所赐,卑人正要拜谢。”丫鬟铺下红毡,两人对拜已毕,一同进内。见各处焕然一新,什物齐备,而且十分华美,并有丫头两个相随,心中甚是奇异。因细问无瑕,无瑕便一一将林员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