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妻叔藏匿过了。我不管,前日聘金是妻叔收的,往来名帖又是妻叔出名,这个原聘小姐必定要个着落。”畏天着了急,忙立起身对天跪下,罚誓道:“我冯又敬若藏匿侄女,扯谎木荣拐去,图赖程慕安姻事,全家瘟死。”程公子一把扯起道:“且慢着,我有个对证的话在此。昨日府尊要留住梅生几日,然后进京受什么职,我如今差个人去打听着。若被府尊留住,凭你发天大的誓,谁个信你。若府尊留他不住,连夜去了,这便情有可原。”说罢,忙唤家人火速打听去了。冯畏天口心怀着鬼胎,闷坐等待消息。又踌躇道:“贼智最巧,万一他恐怕识破追赶,倒做个洗身计,故意逗留以信人心,我那时就跳入黄河终身不得清脱的了。又没有个侄女还他。五百两头又为儿子定亲打散。”正急得没法处,忽见家人去不多时,打听回来道:“小人走到半路,撞着了太爷身边的李门子,小人问他,他说梅老爷清早就要去,我们太爷与县官款留不住,飞也似去了。”冯畏天道:“何如?为甚这样要紧去,无疑的了。”程公子气呆了半晌道;“我一个原聘夫人被他抢去,难道罢了!”冯畏天道:“如今的事,倒易处了,不消走远路,写字与令尊,动疏参劾,最是快捷方式。先到府县动个抢劫呈词,立了跟脚。府县晓得你在上面做下来,自然依你,要他先出广捕,捕着就好了。那广捕的手段好不厉害,凭你躲到天边去〔也〕会搜着哩。那时人赃俱获,就在本府本县拷打问罪。待我堂上去把这男女羞辱一番,问他平日铁铮铮、硬巴巴讲礼义廉耻的嘴儿那里去了。”程公子就叫冯畏天写呈词。一迳来到府县做个哭诉。府县终是迟疑不信,料冯小姐毕竟往避亲人家,再无梅傲雪抢去的理。见程公子情极不堪,勉强出个票儿,不敢写出梅字。只写道:
  冯宦母女,无故隐遁,着捕差缉访着落回话。这个嫌疑怎洗得清,这叫做:
  不磨怎见得不磷,惟■方显得不■。
  
  








第十五回 冯畏天恶报闹公堂 赵公子名成不二色


  蛾眉饮恨泣离情,
  改服怀惭事远行。
  避害欲添掖下翅,
  思恩忘却阃中身。
  莲移玉陛欺朝彦,
  策献金门愧士人。
  两地云山愁不尽,
  他乡故国月同明。
  话说捕快闻得冯小姐满载而逃,好不动火,伙计们分路追寻。大凡捕快最有眼力,惯于冷处窥人。若有一点虚心,劈空一喝,自然胆战心惊,即便拿住。所以盗贼歹人,再逃不脱的。捕快奉此一差,四处查访,不但捕获冯小姐,正好借此寻些大意。一个在南门查看往来舡只,只见一只小舟,舱内坐着一个少年男子,一个少年女子。舱里行李包裹乱纷纷堆着。船家又慌慌张张狠命摇得甚快,光景可疑。劈空一喝道:“不许摇。”惊得那摇舡的,一只橹吓落了。舱内男女的脸儿登时改色。捕差情知是歹人,忙忙呼一只空船渡将过去,连船捉进城来。先把包裹搬了家去。一面报与冯畏天来识认,一面候知县出堂,带上审问。冯畏天只道获着了木荣、侄女,好不快心。暗自算计怎生把木荣出气,怎生把侄女羞辱。三两步当一步跑到县前来。刚值知县坐堂,捕获的男女已带进。此时县门首挨挤不开,道是冯小姐被人抢去,捕快捉回,好不稀奇。那冯畏天挤上堂去一看,男的不是木荣,女的不是侄女。那女子也有几分姿色,知县也认得不是冯小姐,但既已捉获,自然要审究来历。冯畏天想来与我没相干涉,立在堂下看审。忽见一个人在人丛中跑将出来,把男女两个怒目一看,捶胸跌足,跪上喊禀道:“爷爷快用严刑,登时处死这两个奴才淫妇,以正律法。小的家门不幸,不知作了什么恶,生此败伦伤化之女。”冯畏天见了,吓得魂飞魄散。那喊禀的原来非别,就是憨哥的岳丈李兆卿。冯畏天倒退下几步,躲在人背后去。听知县问李兆卿道;“这两个是你什么人?”李兆卿道:“一个是小的女儿,一个是小的义男,昨夜盗了衣饰物件逃出。小的正来具呈,求老爷出牌缉获,不意早巳就缚案下,有污龙断。”那女子不等知县开口,先匍伏台前说道:“犯女非敢为此淫奔之事,只因父先不慈,子敢不孝。”李兆卿道:“若我为父的不慈,不把你配亲与冯乡宦了。”女子道:“与冯乡宦配亲一事,便见为父的不慈处了。从来女子无贤贱,不过因丈夫之贤愚而立名,故图婚之始,最要详慎。今父亲单贪冯家豪棍的势力,希附羽翼,欺吓佃户乡民,全不虑及夫婿之奸丑。因父行不轨,竟是一个痴呆歹子。搬了家去。一面报与冯畏天来识认,一面候知县出堂,带上审问。冯畏天只道获着了木荣、侄女,好不快心。暗自算计怎生把木荣出气,怎生把侄女羞辱。三两步当一步跑到县前来。刚值知县坐堂,捕获的男女已带进。此时县门首挨挤不开,道是冯小姐被人抢去,捕快捉回,好不稀奇。那冯畏天挤上堂去一看,男的不是木荣,女的不是侄女。那女子也有几分姿色,知县也认得不是冯小姐,但既已捉获,自然要审究来历。冯畏天想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