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缎匹之类自然预备,取之宫中有余的哩。晚生所虑者,恐台处见却。既二爷作主,更有何虑。〔玉〕成此段良缘,即晚生在门墙趋走,亦有荣施.”畏天道:“既承厚爱,不妨彼此熟商,请教尊裁,大约聘金几何?议妥方好回复家嫂。”秀甫道:“这个尚未议定,当请教二爷罢了。”畏天道:“你且约略说个数目来。”石秀甫伸着三个指道:“愚意如此何如?”畏天沉吟道:“此事不比得交易,怎好争论。但宦家联姻,最是大事,体面还该大些。家嫂口气也还阔绰哩,只怕五百之数,少不得的呢。”石秀甫先与程慕安断过的,不惜聘金,方好撮成此事。况意中原巴不得财礼厚,谢媒亦厚。便慨然允诺道:“既承台命,敢不如数。晚生去说了,敝友自然遵命的。今一言已定,只要择日纳彩,到府扰喜酒哩。”畏天听了依允五百之数,满心欢喜,但不说起主婚礼,心上又放不下,假意沉吟低头。自言自语道:“说便是这样说了,不知嫂嫂心上何如?”石秀甫顿然会意说道:“若二爷主张,这头亲事,也算侄女面上出力的了,谅有何说。那主婚礼,晚生先与敝友讲过,礼金一百两,彩缎在外。二爷,你扳这样侄婿,做叔公的正多受用哩。”畏天喜欢不过,笑道:“兄是在行萨,凡事自然周到。”石秀甫作别道:“台教一一领命,待择了纳彩吉期,再过来领教罢。』畏天送出大门,看石秀南走了几步,又叫道:“秀老,秀老转来。”口低声道:“有一要言,倒未曾道达,家嫂已寡居,日■■奁恐不周到,烦兄预先说过,也是作伐的要紧处。”石秀甫道:“已曾言过,二爷太过虑了。”彼此大笑而别。石秀甫一迳去回复程公子,将畏天怎长怎短,一番作难的话,又将自己那阔那狭,一篇撮成的话,述得天花乱坠。喜得程公子手舞足蹈,恨不就是今宵欢庆,连忙跑进去,对母亲细细述了一遍。他母亲因官爵无恙,又见儿子亲自择中佳配,喜上加喜,整治酒肴,款留石秀甫。
  范云臣晓得亲事议成,也自喜欢道:“与那个赫赫炎炎的联为姻契也好。”陪着石秀甫饮笑道:“媒人必要成对的,难说只你一个,我来奉陪哩。”石秀甫道:“现成媒人是有规矩,单吃酒没有谢礼的呢。”三人说说笑笑饮酒。程公子道:“汉家自有制度,秀老还要分外厚谢。老姑夫谢仪也不敢轻。”三人极欢畅饮,商议择吉行聘。正是:
  爱色中藏千样巧,
  贪财使出万般奸。
  谁识老天张主定,
  奸谋巧计总徒然。
  
  








第十一回 收异士月下谈心 娶美人灯前识认


  姻缘非偶总由天,
  怪杀狂且强欲连。
  灵凤莫将枭鸟伴,
  神龙岂与蚓虫眠。
  才高不堕好人计,
  智足偏居策士先。
  具得闺英冰雪志,
  随他风浪自安然。
  话说韩侂冑罪盈恶贯,被吏部侍郎史弥远,拥兵殛杀于玉津园侧。那时朝纲复振,奸党尽除,惟金元二处,来侵疆界。史弥远时切中兴之志,朝夕励精图治,将向来无辜革斥含冤受戥的大臣,恳切详明,具一奏疏。圣上大骇,方知梅馥等尽忠受戮,赵汝愚等无罪罢去。追憎从前被奸臣蛊惑,侮旨弄权,锄害忠良,不胜痛惜。即以史弥:远为右丞相,大敕恩旨,该部查得凡被奸臣韩侂冑所罢去的,仍复原职,假旨受戮的,拔子宫爵,以旌其忠,或罢去已经身故者,着本处府县,护其里居,以便涵养后进,又把朱先生等一辈道学,追封赐湓。此旨一下,真个朝野欢庆,人民悦服,好个熙和世界,且按下不题。
  且说梅公子索性豪爽,秉志端方,不料命运舛错,抑郁几载,天之困顿英雄,巳到极处。忽被冯畏天逐出,县差误捉,真乃惊中得喜,死里逢生。马有德款留任所,侯至秋试求取功名。马有德得闻此恩旨,大喜。对梅公子道:“恭喜,恭喜!先老师一世精忠,今蒙圣恩奖拔,候部查覆,年兄自然格外优擢。不日宠膺简命,驰驱皇途,大展经纶,克缵先人绪业,忠孝兼标,乃天地间不数出之奇男子也。”梅公子肃然起谢道:“年兄无乃谬誉乎?人生在世,有怨当雪,受德当酬,轰轰烈烈,干盖世之功名。见天下有不平主事,起而平之,遇有难之人,扶而救之,此之谓奇男子。今弟不才,淹蹇忍辱,因人成事,未尝建一功,立一业,谬叨圣恩。藉先人之遗绩,叨恩爵以为荣,此实赧颜愧心也。然弟抚心自问,有个妄想,处今之时,度今之势,内奸虽除,而外寇未靖,若不奋除外患,终致遗害腹心。有志国家者,乘此先为着鞭,建得一功,立得一业,上答圣恩,下显亲志,庶慰平生之愿耳。忝在契爱,许陈肺腑,故弟敢妄言之,而兄亦姑妄听之可也。”马有德正色道:“年兄豪气凌云,雄心万里,有志者事竟成。”梅公子道:“弟志不在封侯万里,而在雪怨酬恩。程松奸邪小人,久巳窃位盗禄,谬列朝堂,岂非大丈夫所切齿。弟多遭不造,若无赵年伯,焉得偷生以至今日。又感冯年伯知遇之恩,目击夫人小姐,受伊叔之欺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