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去闹了一场。过来已有多年,不知道他改嫁了未曾。”
  庄媪见他有些回心转意,心中暗喜,便道:“容我替妹子托人去打听看。”当下打发他孙儿回去了。又过两日,黄氏的病竟全愈了,庄媪便欲别他回家。黄氏涕泣道:“姊姊一去,恐怕我仍旧要死了。”庄媪便劝他与两个儿子分家,叫成大去寻成二来商量。
  成二先告知戾姑,戾姑心悭不喜欢,就在隔壁发话,道是庄媪多管别人家闲事。
  成大听得,便叫成二去对老婆说,愿将好田产都归与他们。成大自己只到手些花息少的,母亲也是他独一个养赡。
  戾姑听了,方才快活。便请那些亲族到来,立了析产文契。分拨已定,庄媪辞别妹子回家。到明日打发轿子,来接黄氏去。
  黄氏欣然上轿,来到十家村,进门见过庄媪,便说请甥妇出来会。会了面,不住口的赞他许多好处。
  庄媪倒好笑起来道:“我媳妇一百样好了,也那里就没有一样的不好,我只是能容他罢了。妹子你的媳妇就像我媳妇一般,你也总道不好的。却何必这般样赞他。”
  黄氏听了,叫起屈来道:“冤哉枉也。姊姊道妹子竟是根木头么?生了嘴,生了鼻子,难道酸的咸的,香的臭的,都没一些分别?却这般说起来。”
  庄媪又道:“想你出的那胡氏甥妇,此刻想起了你,不知他心下怎样的。”
  黄氏道:“不过骂我就是了,有甚别的。”庄媪道:“你自己没有什么差处,难道他也骂了?”黄氏道:“过失是诸人免不来的,我那里一些也没有。只因他不能像甥妇这般贤惠,就料得定他在那里骂了。”
  庄媪叹口气道:“这个才要屈哩。那‘冤哉枉也’四个字须不是你说的。你道前日我到妹子你家里,那日日送来吃食东西,是谁叫人拿来的?那里是我媳妇,却倒就是你家胡氏甥妇的孝心。”
  黄氏吃了一惊道:“姊姊你怎么说?”庄媪方才原原本本叙述出来道:“你家胡氏甥妇,先前原在上水洲,因你去淘了一番气,他心中抱着不安,那边难住,转到我这里,已有多年。只因怕你晓得,未曾通知。前日拿来的吃食物事,可怜都是他十个手指头日夜不停做出来,供奉你病人的。却还怕你知道,只说是我家媳妇拿与我吃。就是前日我到妹子那里来,也是他鼻涕眼泪的催促,我因此越发来得快。你却还疑心他要骂你,可不是场天字第一号的屈官司么?”
  黄氏当下方才自知不是,泪流满面道:“妹子一向有眼无珠,如今还有何面目见我媳妇。”
  庄媪便去唤顺儿出来。顺儿一包眼泪,拜伏在地。黄氏见了,去捧住顺儿的头大哭。顺儿也哭,一家合宅的人见了,都哭起来。
  黄氏又握着拳头,自己乱打道:“我这样人,倒不如早些死了,也省他吃那多少的苦。”顺儿和庄媪力劝,方才住了。
  立刻叫人回家唤成大来。黄氏叫他代自己拜谢媳妇。夫妻两个又一是番痛哭。从此婆媳之间,十分相安。在庄家住了十多日,一同归家。
  家中几亩荒田,那里用度得来,靠成大训两个蒙童,顺儿针指上再觅些少钱来,将就过活。
  那成二家中颇算富足,却被戾姑管住了,不来顾他母亲和兄嫂。戾姑笑顺儿是出过的,看他不上眼;顺儿也怪戾姑不孝,不去理他。弟兄妯娌,一宅分两院,各做人家。
  戾姑没用处他的毒手,便日日把丈夫和那丫头们来打骂。一日,那丫头怨命吊死了,丫头的父亲却报了官,官府便来拿人。成二代老婆去听审,官府打得他皮开肉破,却仍旧要拘戾姑这泼妇。
  顺儿劝丈夫去替他挽回,成大恨他忤逆母亲,不肯去。顺儿道:“天下的人,都是把好处感化得来的。你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是。”
  成大便央人到那官府处去求,又自己去劝原告的。原告的倒肯歇了,官府却不肯依,仍旧拘捉戾姑到衙门,拶得他十指只剩骨头,不留一些儿肉。
  官府风闻得成二家大富,勒索二千两银子,少一厘也不能。成二没奈何,把田产尽数抵与一个富户叫曾于田,恰恰抵银二千两,如数送官,方得戾姑归家。
  过了几时,曾家火一般来索债。成二急切没有银子,商量找几两银子,把田归与姓曾的,曾于田只肯再找一百两。成二因一时没处打算,也便肯了。当下把抵契改换兑契。
  曾于田打听这产业,一半是李成大让兄弟的,恐防后来有口舌,要他一到。
  成大便同兄弟去画了居间的押,把应找银两也都交割过。
  正要出门,只见曾于田忽然竖起两只眼睛嚷道:“我乃李右文,曾于田是什么人,敢买我的产业!”回头对成大道:“阴司感你夫妻孝顺,因此令我回来看你。你回去紫薇树根下,自有银子,可快取来,赎我血产。那忤逆胚不必顾他。”
  成大见是父亲现灵,正要开言动问,只见曾于田跌倒在地,好像睡着了。少停一回醒来,问他时,全然不晓。众人都道稀奇。却因已经成交,且自由他。
  成大回家,那紫薇花树正在他的院子里。只见戾姑早率领了众妇女,来树根头掘。掘下四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