累姑妈。”陶夫人道:“只要你有处走开,我同阿嫂在此,谅亦无害。难道不见了你,拿了我去不成。”佛奴催促道:“夫人之言,甚是有理。此事自与夫人不相干,目今莫要管有处躲没处躲,且把身子走远一步,慢慢商量。”杏娘无奈,只得叫佛奴扶了,走出后门,也不及好好别过夫人表嫂,竟一路狼狈而走。
  话分两头,且说梅富春,当下与众人商议定了,大排酒席,三四十人,极欢畅饮。到得三更尽四更初天气,各各整备停当,火绳火把,木棍铁尺,竟如一伙大盗。到得陶家门首,前后守把定了,便乒乒乓乓打进里面,唬得陶夫人及媳妇慧姑,并一家老小,俱在睡梦中惊起,在黑暗里乱撞乱跑,躲避不迭。那班人一径打到里面,各处搜寻,早已不见了梅小姐。齐声嚷道“不好了,孤儿又走了。”如今一不做二不休,便把陶家家中东西,劫个罄空,即一哄而散。到得众人散后,那陶家家人还不敢出头。又停回,不见了声息,方才出来,探头宿脑。看看夫人大娘房中,打得雪片一般,正不知夫人大娘还躲在那里。及至夫人与慧姑出来看时,早已劫去许多金宝细软等物,陶夫人便放声大哭道:“谁知好端端坐在家中,祸从天降。”不说陶夫人伤哭之事,要知狗低头一班,此去还得干净否?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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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假扮盗自投法网 真仗义暂寄娇娥


  话说狗低头,同了一班平日朋比为奸的无赖,打到陶家,不见了妹子杏娘,便趁势抢了些东西,寻旧路回家。那晓得:

  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
  当时秋尽冬初天气,凡各府州县监牢内,有那十恶不赦的重囚,例于此时处决。是日,双流县知县高捷,接得圣旨到来,开读过了,即把处决有名的几个斩犯,到了五更时分,绑到十字街坊行刑。当下高公带了一二十名精勇家丁,又点起民壮守兵,共有五六十人,都是弓上弦,刀出鞘,一路鸣锣击鼓。刽子手押了人犯,吆吆喝喝而来,恰撞见了狗低头那一伙人。官兵看见,认是劫法场的,大家一齐动手,轮枪放箭,早已杀伤了几个。其余无路可逃,俱被拿住,并不曾走脱一个。及至决完囚犯,把这起人带至县堂,高公仍教守兵人等,密密的排列护卫,逐一叫来,每人先打三十大板,打到狗低头,便大叫道:“高年兄,我是梅富春,难道也把我打。”高公听了,快教掌嘴,直等打完,才问道:“你们好大胆,清平世界,禁城之内,就如此猖獗。若在深山旷野之所,一发了你不得。快快招来,免得再受苦楚。”那些人个个打得七死八活,那里分说得出半句。单有狗低头,皂隶行杖时,便有那班相知的衙蠹抬架,分外打得轻些,故此还挣扎得起,便一步步扒上堂去道:“犯弟就是梅富春。”高公大喝道:“*9,什么犯弟,教把夹棍伺候。”狗低头听见讨夹棍,唬得死去复苏,半晌又叫道:“只求大人看先父分上,轻恕了犯人,生死俱感。”高公道:“你既知梅恩师之子,乃是清白世裔,平素为非作歹,无所不至。今又犯了这个大法,你明火执仗而来,不是替人劫法场,就是劫库劫牢。恩师在天之灵,恨不得我一棒敲死你。若此番轻放,可不是得罪我恩师了。”狗低头再欲分辩,早被高公喝下去,叫余犯人等,一一细问,实招得如此如此:“尽是梅大爷主使,并不干小的们事。”狗低头又扒上来禀道:“陶家是犯人的至戚,自古说是亲不为盗,在犯人身上还该轻恕些。”高公道:“你可晓得,如今是盗不为亲了。且俟陶家报过失盗情由,再行审问。”都教上了刑具,押入重囚牢内,按下不题。
  再说陶夫人家中,直等狗低头一班去后,方才叫起地邻来,已是无及了。那些地邻都说道:“强盗虽去,夫人可教人写起状子朱单,我们当替夫人出力,同到县里报官追捕。”陶夫人一头哭一头道:“若是强人打劫,倒也易处。如今明明是那人做的勾当,教我怎生用法。若不去告,外人反有议论,相公回来又道我无主意。若是告时,还是说出那人好,还是不说出来好?心中并无主意。”到得天明,外边沸沸扬扬,传将进来道:“昨夜的强盗,都被县官亲自拿获了。”夫人听见,疑惑未真。只见一连十数人,尽是众口同词。陶夫人便对众人说道:“如今强盗既已败露,便写一张状纸,只求官府存案缉拿的意思,看官府如何处置?”众人一齐道:“夫人所见不差,竟如此便了。”便央近处市馆先生,写一呈状道:
  抱告官属陶旺具告,为实陈被盗颠末,恳赐电情追剿事:义父陶总兵,于今年四月间,赴京候选。义兄陶景节,亦于五月内,省亲去讫。不意今月二十九日,四更时分,突遭大盗一伙,三四十人,青红其面,明火执仗,杀入内室。旺等梦中惊骇,潜避得脱。衣饰细软,罄劫一空,不知去向,地邻张大李二等证。切思被盗杀劫,地方大变。不得不据实陈明,伏乞天台,立着应捕人役,严缉群盗,追赃正律,实为恩便。上告本县正堂老爷施行。
  年 月 日具。
  陶夫人又教众人念了一遍,即叫家人陶旺,同了地邻等,到县首告。恰好高知县正坐早堂,收陶家状词,便调出狗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