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贱妇敢恶言把娘哄骗,气得我年迈人口吐青烟!
  叫丫鬟快与我拿刀来砍,剖她做千万片把儿命填!
  正在吵闹,公子忽然叹气一声。
  猛然间见我儿还魂又转,不由娘喜欣欣眉毛笑弯。
  问我儿适才间到了那殿,且把你还魂事细对娘言。
  “你儿此时心中爽快,回想前事犹如隔世,不知是啥子缘故?”
  我的儿忽然间言语精干,莫不是遇神灵改换心肝?
  “儿也未有遇神,适才见一老姆,授儿红丸一粒,吃下吐痰不止,吐出一身冷汗,但(觉)着精神爽快。妈呀,你儿到如今心内开窍,不像从前了。”
  儿果然不痴呆心中明显,来来来随为娘去把父参。
  夫人带去见刘公,告以还魂不呆之故。刘公百问百答,喜之不尽;心中一想,谓夫人曰:“我想媳妇有此奇异,来历又不明白,他母久又不来,莫非是仙姬下凡?你看他治死回生,转痴为慧,借游戏而掩迹,假抵触以藏形,是岂人之所能乎?”夫人问绿波曰:“媳妇儿,你到底是个啥人?何不对我实言,免得为娘疑惑。”绿波曰:“儿是山西人,贫家之女,前已说过,何必再说。”夫人曰:“我看你生死痴慧如在掌握,若非仙女,人岂能乎?”绿波笑曰:“妈啥,既为仙女,焉能下配凡人?这是爹妈祖德深厚,心性慈良,况又为官清廉,所以遇着神仙,将你儿点化的。媳妇有何能处?爹妈切勿错疑。”夫人狐疑不定,从此更加爱惜绿波;夫妇亦更和睦,戏耍诸事,自此不复作矣。
  再说刘公为官清廉,慈爱百姓,戴若父母。上司闻之,将他提升福建福州府正堂。来至福州尚未上任,先问贺净轩夫妇,闻已死了,夫人不胜痛哭,暗往祭奠。又闻罗云开接媳失子,心想:“云开与我同庚,我如今为官,痴儿转慧,他如今家紧,失子陷媳,我二人庚同福不同,是啥缘故?”因之感叹不已。即命县官把案卷口供送来,看罢心想:“此案全无实据,谋杀无凭,尸首无影,定有冤枉。”遂请于上司提案复讯,上司批准。
  刘公将人犯提至,审问一番,概是原供。刘公曰:“尔等有冤只管诉来,本府与你分解。”汪庚英、胡德修同称前官苦打成招,上司不能辨冤,发回本县,受尽苦刑,九死一生,不敢反供;今遇大人,实剖心肝,望其昭雪。二人各诉情由。刘公猜详不透,姑将二犯寄监,心想:“若是谋害,又无是理;不是谋害,又有是情。若是失去,如何久无影响?若是死了,怎么又无人知?这样无头无绪,教我如何审法?况又是我请来复讯的,若不问明,如何回复?”想了三日,无计可施,十分忧闷。
  那日绿波与公子前去问安,见公公愁容不展,绿波曰:“公公为着何事如此忧愁?”刘公告以失新郎之故,审问不明。绿波笑曰:“若是媳妇,一问就明白了。”刘公怒曰:“只有你女儿家不知事务!说得容易哟,况此案一无情形,二无实据,三无下落,四无影响,如何不难?”绿波曰:“媳若做官,定将此案问明。”刘公忽想起痴儿转慧之情,因回嗅作喜曰:“你既有才,我即把人犯叫进内衙,你去审讯。”绿波曰:“此案何须审讯,总要新郎出来方能了结。”刘公曰:“这新郎不知存亡去向,如何得出来?”绿波曰:“媳曾学得文王课,极其灵验,一占便知。”
  刘公即命人到卖卜摊借一龟,先摆起香案,卜了一卦,乃是离卦变为遁封。绿波假意揣了一会,写下四句断词,献与刘公。刘公一看,上写道:
  花烛辉煌夜不眠,一夜风驰玉门关。
  伤生已极冤冤报,奈有祖德把命延。
  刘公看罢,说道:“依此说来,新郎尚在,未必走到玉门关去了?”绿波曰:“此卦乃是冤冤相报,妖狐摄隐之象。命差带一能识新郎之人,往玉门关去找,自然可得。”刘公曰:“不错,想我庚兄先年打得一狐,我已买来放了,后又打得一只。以此看来,定是那狐作怪。”即叫罗云开上堂,告以情由。云开此时才知府官即是庚兄,复又见礼谢恩。命老仆与差人王兴、李能往玉门关去找。
  找了三月,并无动静,三人欲归。忽从玉门关过,关外睡着一人,面黑身瘦如病丐一般。老仆细看,才是少主爱儿,口不能言,只有一线之气。老仆曰:“可怜,我们找了三月,粮尽欲归,幸遇此处,今少主又病,如何是好?”差人曰:“此地无食,定是饿了。”老仆取水,进以干粮,半日方能行走。老仆脱衣与他穿起,带回福建,来见刘公消差。
  刘公即叫罗云开上堂认子。爱儿一见父亲,大哭不已。云开曰:“呀,儿呀!你向那里去了?可怜你爹妈眼泪哭干,心肠痛断,又累及媳妇受刑坐监!若不遇着你同年伯,连命都不在了!你何不将外面情景对父说明,免得为父疑虑。”爱儿见问,双膝跪地,说道:
  一见爹爹泪长淌,细听你儿说端详。
  自从那夜睡床上,口渴难眠心内慌。
  开门吃茶抬头望,忽见新妇在东廊。
  招手叫儿跟他往,你儿从他跳过墙。
  说他要回汪府上,从行数里到一店。
  引儿来在高楼上,谁知就不是新娘。
  现出凶恶鬼怪像,说父把它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