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如果清心寡欲,岂不由恶烛世界,超升到三十三天阎浮提中,放光明色相吗?无如学道阿难,已毁戒体;六根既未清净,那色声香味触法,便因缘而来,不有意剑,焉斩情丝?
  这日文喜、桂宝,又在同治帝面前讨好,说城南新添了几枝姊妹花,什么金谷春呀、玉如意呀、富月仙呀、贵云卿呀,都生得比花还艳,似玉生香。皇上听见,早是意马心猿,拴捺不祝当下换了便服,备了坐骑,不用跟随,君臣三人已一淘儿混入勾栏妓院,花丛游冶,香国陶融,为雨为云,终朝终夕。这一次失足,不比前番,把个金装玉裹之躯,变做沈腰消瘦,潘鬓成丝,不上多时,竟染了梅毒。编书的编到这里,我知诸位必有一句话要驳诘我:那没钱韵措大,在小地方打打野鸡,这杨梅结毒,是在所不免的,岂有个一朝天子,占据着几枝名花,周周正正一块禁脔,旁人还敢染指吗?要晓得鸳鸯虽好,终宿野塘,鸡鹜所争,必非美食。同治帝放着那深宫妃嫔不御,偏要同一班流氓光蛋争逐这闲花野草,快活是快活极了,苦恼亦苦恼极了。兜率天宫的活佛金仙,竟坠入烟花,同些浪蝶游蜂为伍,我不怪别的,那文喜、桂宝两颗头,可够杀不够杀吗!
  同治帝弄到不伶不俐,才卧到龙床。孝哲后前来问病,只不肯说出原委;还是慧妃懿妃,秘密地问了宫监,替皇上撤换底衣,才觉得脓血淋漓,异常腥臭,赶过去报告慈禧太后。那慈禧冷冷一笑,说是孽由自作。一面是官样文章,招呼几位御医,替皇上医治;一面叫崔长礼赶传孝哲后前来,便严声厉色的教训,说:“皇上在外行动,做妻子的岂有不知?既是知觉,岂能够不谏?你如劝谏不听,何不奏明东西两宫?现在皇上弄得委顿不堪,万一出了岔枝,做寡妇的日子,是不很好过。”
  孝哲后受了一肚子冤屈,知道老太婆挟着底气,不复与辩,只说声:“皇上如出了岔枝,臣妾只有一死,做寡妇要做得光明磊落,不要像汉朝的吕雉、唐朝的金轮则天,在青史留着骂名。”
  慈禧听到这里,知是含讥带讽,不由恼羞成怒说:“你讲什么吕雉,金轮则天!那吕雉有吕雉的才情,金轮则天又有金轮则天的手段,汉朝不亏那吕雉、唐朝不亏那金轮则天,姓刘姓李的江山,还够保全吗?你死你便死,要牵扯什么吕雉,什么金轮则天,不分明同我斗嘴吗?”
  孝哲后不再回言,只得赶到东宫,去见慈安。慈安忙问:“皇上的病症,究竟是什么路径?”
  孝哲后说:“臣妾亲问皇上,皇上不肯说明,适才西宫那边召训,语意之间,似说皇上得了花柳毒。”
  慈安听着跌脚说:“如果染着花柳毒,是要赶快医治,性命倒不妨碍,但是将来子息,一定为艰。”
  孝哲说:“幸而”讲到这里,忽顿住嘴,玉容上一阵绯红,似乎不好意思再说。慈安礁出爻象,忙伸手拉过孝哲后,低低地问说:“莫非你已有了喜信了?何必瞒我?
  ”孝哲后说:“不知是与不是,天癸不来,才两个多月。”
  慈安咧着嘴笑说:“谢天谢地,这是宗庙之灵,社稷之福,总得要自家保重,不可大意。”
  孝哲后连连答应。慈安得了这句话,准备抱孙,忙高高兴兴赶过西宫,见着慈禧,便谈及这回事。
  哪知慈禧不以为喜,反怀着醋意,你道什么缘故?她心中最恶的是孝哲后,万一孝哲生下阿哥,将来母子得宠,那金轮则天的梦想,便不能达到目的。当下不露声色,忙说:“好了,姐姐准备抱孙了。”
  慈安笑说:“我的孙子不是你的孙子吗?”
  慈禧笑说:“妹子福薄,妹子要这孙子,还恐怕那孙子长大,不承认我这祖母呢。”
  慈安脸色一沉说:“这是什么话说!”
  慈禧也就冷笑说:“你不知道吗?现在媳妇的脾气很大,眼睛角上,何曾瞧得起我?她瞧不起我,她养下儿子,还能认得我这个祖母吗?适才在我这里,我因皇上的病体,怪她不能当心,做媳妇的便目无尊长,同我竟拌起嘴来,你道奇是不奇,怪是不怪?”
  慈安来时是一团高兴,不料倒惹起慈禧的唠叨,坐了一会,无话可讲,也就趔趄着走了。
  不谈东西宫意见不和,也不谈孝哲后怀着龙胎,渐渐的茶饭懒吃,单讲同治帝卧病在床,这杨梅毒是腌躜不过,痛苦不过的。朝廷大小事件,仍由恭亲王同师傅李鸿藻、翁同和办理。
  但这三位军机之中,皇上尤信任李鸿藻,不时传近御榻,同姓李的议论些朝政,研究自家病体的医治。那李鸿藻也就悃款效忠,除去君臣的礼节,赐坐赐茶,那师生情感,要算浓厚到二十四分。但李鸿藻纯谨有余,果断不足,偏偏慈禧耳风甚长,侦探极密,她见姓李的不时进宫,怕的与自家进行,极有妨碍,也就三日五日召到西宫,拿出那笼络的手段,比如大人哄骗小孩,什么家事国事,无所不谈。姓李的得了这种待遇,自然是肝脑涂地,对皇上讲的话,无一不一五一十地告诉慈禧,对慈禧讲的话,却在皇上面前一字不提。光阴似箭,同治帝的病势,是反反复复,起初沾染着梅毒,到后来发烧发热,浑身又发现出许多朱红颗子。这时是同治十三年,在这冬季当儿,京城内外,天花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