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,名叫罗巴尔特,同他研究些耶稣教。那耶稣教同白莲教的派头,本不是一气。冯云山以意为之,偷了些上帝救世的名词,附会这《劝世良言》,编段海外奇谈,讲到当初有一位天父,名字叫耶和华。那耶和华,生下五个儿子,一个女儿,大儿子就是耶稣,二儿子就是洪秀全,三的就是杨秀清,四的就是我这冯云山,五的是韦昌辉,女儿是洪宣娇 。”又讲:“现在耶稣是过世了,当初天父耶和华干不了的事体,是交代 天兄耶稣,今日耶稣干不了的事体,又交代我们兄妹五个。我们的宗旨,要杀尽那拖尾子的妖魔,扶助我们哥哥们,弟弟们,姐姐们,妹妹们,把内地十八省的地方,圈做个太平天国 。”
  姓冯的有天没日在人前烂嚼舌根,谁知纸糊个老虎,早被杨秀清戳破了。秀清暗中将云山捏了一把。姓冯的也乖觉,说 :“你要装神出鬼,我通本演说稿子,可以交给与你。但你要装神就像神,装鬼就像鬼。不是今天高兴,明天不高兴,人前人后露些马脚出来 。”秀清只管摇头说 :“你莫愁……我愁我今日戳你的窟窿,你明日又要捣我的穴眼 。”云山说 :“那还能成大事吗?好哥子,从明日起,你就装天父。耶和华招呼你去讲话,我和老二、老五、洪家妹子跪在你跟前,你说方,我们就方,你说圆,我们就圆。一班同伙的,如果不服从你,你尽可摆出那天父尊严的架子,砍颗把人头,捆打一阵子屁股 !”秀清笑着,颠头簸脑地说 :“我自有理会 。”一宵无话。
  次日由洪秀全招呼在会远近教徒,说有紧急动议。到了午饭以后,他那一座教坛,已挤得乌鸦似的,黑压压一大阵,屋子里面,屋子外面,都是人头攒动。原来这座教坛,上面虚着一席,两旁摆了一二十张椅子,除得天父耶和华所造出来几个儿女,另外就数萧朝贵,还有一位石达开。那石达开倒是胸罗经济、文武全才,不过入会的年份落后,所以资格较浅。其余些五色花斑面庞,暂且不提姓名。这个当儿,大家还未发言,蓦地杨秀清坐在椅子上怪叫一声说 :“儿子来了,……”大家摸不着头绪,一对对眼光都注射在秀清身上。这时秀清眼睛翻了,鼻子欣了,嘴是咧了,不知道哪里来的白沫黏痰,仿佛潮涌,喉声如锯。早是萧朝贵站起来说 :“喂!……,快取点姜汤艾绒来 。”冯云山忙问说 :“取来何用?”朝贵说 :“怕他中了风邪,得了急症,用些姜汤灌他,烧点艾绒抽他 。”云山 摇手说 :“我瞧三哥不是病。你没听他嘴里叫着儿子来了吗?
  一定是天父招呼他,有什么紧要话讲。大家可不必惊动他。朝贵嚷说 :“我却不信…… 。”说也奇怪,一会工夫,杨秀清两脚一跺,两膀一伸,跳到坛前,早把一口斩妖剑握在手里,嚷说 :“大家跪下!天父有命,教我大大的教训你们一番。这句话不曾讲完,早是冯云山扑通的双膝跪落。姓冯的跪了,自然洪秀一、韦昌辉、洪宣娇也随着跪了;石达开懂得其中奥妙,也就慢腾腾双膝落地;独有萧朝贵心地狐疑,仗着他是洪秀全的妹夫,不能奈何他怎样。秀清瞧见情形,忙拿剑指着秀全说:“天父的话,你遵是不遵?”秀全哈着腰说 :“天父吩咐,焉敢不遵?”秀清说 :“你快替天父把这萧朝贵拖翻在地,捆打四十大棍 !”秀全一声答应,立刻站起身来,不管妹夫不妹夫,招呼手下,仿佛鹰抓燕雀的,把朝贵捆起。一声喝打,捺翻在地,裤子一褪,刑杖是备好了的,一五一十就数了四十大棍,把个屁股打得皮开肉绽。教友里面,有一位姓宋名忠的,见这情形,早磨拳擦掌的嚷说 :“任是天父,也要讲理,不能大舅子就捆打起妹夫来 。”话未说完,这杨秀清又恶狠狠地拿剑指着秀全说 :“哪个违犯教规,捣乱秩序,你须查明清楚,将这妖魔头砍掉了 !”秀全答应不迭,又叫手下在人丛里面,牵出宋忠,一刀砍去脑袋。这一回装神出鬼,是在会的人,没有个不听信天父,不服从这杨秀清。从此杨秀清便做了天父化身。
  闲话少叙。在那郑祖琛做两广总督的当儿,其时地方严拿教众,这些天父儿女的大名,已要通宵月亮。洪秀全同冯云山在桂平县秘密传教,却被一伙差快捉住。县官祁正齐严讯拷打,什么天平架子,麻花帚子,挨过不少,招出党羽,分别剿拿,两个人在牢底里足足登了三月。桂平县申详到两广总督,那个阿弥陀佛郑祖琛,回文叫妥慎办理,不可草菅人命。当下杨秀 清、韦昌辉同石达开做些手脚。巧巧那天斜风泼雨,石达开趁这个当儿,在僻静处指挥。到得一更以后,杨秀清、韦昌辉早用红绢子扎了头,手下教徒十百来个,也是一色红巾明刀亮枪的,穿蹦纵跳都上了牢房。这时风声雨声,一片呐喊声,好似天崩地坍,牢禁狱卒,固不敢出头,便是县衙门里快壮两班,也只当不听见的,胆大的躲在旁厢瞧瞧,看见无数的红头,生平不曾见过,早吓得屁滚尿流。一会儿工夫,声息定了,大堂口早有人喊叫起来,知是里面招呼,什么差快丁壮才赶着进去。
  县老爷祁正齐坐在签押房里,忙传大众问话说“适才是哪里声浪,这等利害,你们打听着什么?”大众面面相觑。这个当儿,早是捕衙老爷吴用卿气喘吁吁跑来说 :“不…好了!大牢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