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即书也。无书,则先甲之辛金铸物,而不如甲木能生;后甲之丁火灼物,而不如甲木能长。自亨利而至于贞下之起元,非甲奚属?且寅生人而不及辟地,丑辟地而不及开天。由太始而推极之至于无始,非子奚属,干支之蕴,将何所发明乎!

夫书,妙万有而为言,括三才而无体。乃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中不在人,而收纳之于甲子城中央之井中,则奇之不欲传也,于掘井而知之矣。书或浮露,势必为六丁所追,霹雳所毁。岂以元嘿至真,渊涵不测者而遭斯厄运,为千古痛心之文哉!

昌黎云:易奇而法,有法为奇之圣,无法为奇之神。《易》所谓法者,以其有象言之;学《易》所谓奇者,以其非有象言之。是书参伍错综,奇处正在无法。苟其人非神明于《易》象者,固不欲丐其奇书之目也。

书不奇,不可以言得。得之,则以总部书为三才之表章,以零星书为万有之消纳,以有字书存六合之音容;以无字书还毫芒之权量。奇书既得,天心泰矣,帝道咸矣。若曰:“行道而有得于心,德之致也。”

卷之二  庚申日移碑逢怪物


天齐太乙,因求福以降神;庆忌于,待呼名而执役。彼看碑于没字,耻落秦,兹玩物以有情,荣修禹鼎。

指挥顾烛生曰:“先生策之若何?”烛生曰:“此别寇,非黑鱼头党也;其败倭之余烬乎?公不宜出援,惟静以制动。且吾闻神泉之兵,多揖盗者。安知非虚声吆喝,以逐其主兵乎?”指挥曰:“吾诚不忍斥言!副卫利君,故石龙乡人。闻其出洋会哨,遇贼未尝接战。所率三部之众,勇者耻之,怯者怜之;为人所狎视久矣。其兵不胜而骄,不贫而怨;民畏之如虎,贼戏之如儿。连年无一矢之庸,累举失片帆之利,则军政可知也。然拥重兵而不一援,贼至可乘其疲,贼不至转失吾势矣。”

烛生曰:“近日倭中多用腹里人,略不厌诈,吾一出,贼必伪遁。俟吾归,潜蹑吾后,不为之备,军必溃。即为之备,劳无功。若严兵以待之,贼自退入海,不敢久驻。公速往神泉,捕倒戈之乱卒,而呈投帻之懦夫。是清源之举也。”指挥悟,呼浴汗卒来讯,已走匿不知所之。盖贼知指挥善战,故攻神泉以诱之,使援于隘口,分两路蹙之,志在全胜。来报之卒,为贼绐指挥者也。谓奇计已成,诡踪遂隐。指挥乃练兵于讲武场。明给坐粮,暗实行橐。

二日后,闻贼解去,即疾驰至神泉。利副卫亦返其舍。指挥责曰:“贼未攻汝,而辄走者何耶?”利皇然答曰:“求庇新城耳!”指挥曰:“吾待汝两日,胡不来?”利又答曰:“无颜入帐下,暂羁于村。”指挥大笑而不复诘,坐不移时,左右拥七叛卒至。搜其家,得贼中伪符敕;视其臂,各贴敷药纸。揭去濯之,字如刺绣。指挥怒曰:“此内讧之蟊贼也!事起于何年?术行有几任?”皆大声曰:“军食少,不得存活。遂激则为此,增外粮,聊救一家之饥。引内扰,罔知一路之哭。彼计至今日而败,伪官在利君之前。”指挥命缚以送县,而呈揭利某云:

窃见辖神泉所副指挥使利达者,本以游民,冒为打手,擢汛弁。则借鱼盐之润;领舟师,而蒙岛屿之羞。戎伏莽以焉知,火焚居而不戒;徒惜见危之命,总无防患之心。国其安赖此臣,士孰与之为伍。某日时,倭之余孽,境入无人,该所官,识后知难,身先亡命。无能招其部曲,即已遁于山阿。缘其耳目无官,掣肘有贰心之贼。是以门庭致寇,解围艰一旅之师。未可恕留,亟宜提勘。倘员仍膺阃寄,事可寒心。惟叛卒已具爰书,罪均擢发。职谨揭。

节度使阅揭帖,大叱咤。呼军将曰:“为吾将佩刀,决利达首来!”左右皆震悚。一判官进曰:“前此坐堂皇者,每闻海警,自矢不戮一人。今阁下立法之初,兵枢转关,是用重典,真节钺事也。更有请者,磔其叛徒于故处,而械主兵于广州城门,以令海滨之不职者。苟人人知奋,回心革面,以赎不赦之诛,则此囚亦鞭而释之,无使一人独就死地。若竟无创惩,若草木之芟夷蕴崇,重典行而乱国治矣!乞裁度焉。”节度使默然久之,曰:“诚然,且从君议。”遂优礼谢指挥。令兼辖神泉,会同遁州刺史,寸斩七叛卒于神泉所。逮利达至省中,荷械坐城门下,观者如堵,不尽揶揄。或曰:“此捕贼未能,而诡为聋瞽者也。闻械重百,真能负大任者欤。”或曰:“彼食饷不足,而有外心。行当沥血祭纛神,碎肉饲癞狗耳。谓此君之头,宜木而不宜金。吾且未信。”利达大呼曰:“玩国法者不独我,我先受其诛,处置早十年,盗犹可已。我之同类,尚有罚不及死者。今已矣,东西江之木,不足为械;新旧城之门,尽堪悬首。悲哉!”因泣下。城门逻卒,殆无不胆色俱战者。节度使乃为告诫文,刻木榜置戟门左云:

节制岭南诸道,佩五印,两上方剑,陇西公谕各路都督水陆指挥,及有守土责者知之:将领不可以木偶为也;职官不可以萍踪聚也。曾统千百人,不知其痛痒。谓之木偶,徒为升斗计。无志于公忠,谓之萍踪,同病而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