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迁道:“这却断断不可,想他们都是武艺高强的人,若然兴师动众前去,反要吃他们防务,非但不能成功,窃恐转露痕迹,倒不如悄悄而去,乘他们睡的时候,将他们一刀一个,岂不省事?”董天林道:“既然如此,可要再去一人与你巡风如何?”郑迁道:“这倒不消,是俺一个人去的好。”说毕便命左右快去备办酒饭,吃饱了好去干事。
  不一回已将酒席摆出,郑迁便与董天林、朱文忠、朱文义四人一同入席。饮酒饮了多时,谈论些闲话,郑迁忽然问道:“大哥今日为甚不用迷光宝镜,反有惧怯的意思,却是为何?”董天林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我这迷光宝镜当日蒙仙师传授之时,又将一物名叫紫金飞电抓与俺,曾经再三嘱过,此抓与宝镜从一个炉中炼出,倘遇敌人厉害,将抓放出便可取用,若此抓失去,迷光镜便不得轻用。方才俺正欲用那抓助你之际,不知被何人用什么东西,暗将俺的宝抓打失,是以俺不敢再将宝镜轻用,只得暂且回山,再作道理。”郑迁道:“小弟正想大哥方才不用宝镜,遽然回山,必然另有一个缘故,原来果不出小弟之所料。只是小弟此去,或能托大哥虎威将这几个斩首,便可除却心腹之患。若然不能,则小弟之性命亦必为他们所伤。今特禀明大哥,如小弟天明不回,性命必然不保。大哥明日登台也顾不得许多,只得且将宝镜施展,与小弟报仇。小弟虽死亦感哥深情。”郑迁这几句话说毕,颇有凄然之意。
  董天林慌忙安慰道:“贤弟尽管放心,吉人自有天相,此去定可成功。倘有三长两短,愚兄决不肯与他们干休,也要尽着这性命拼他一拼,岂惜这几面宝镜而不一用哉!”正说之间,董天林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,不觉诧异道:“俺生平从没有打过喷嚏,今日连打两个,难道又有何不吉之事么?这道有些不明白了。”郑迁笑道:“打喷嚏亦人之常事,何足为奇?这是大哥多心,以致有这许多疑虑。”董天林见说,也就罢了。他那里晓得,此时正是楚材等各人同着杨德明在彼议论明日定要将他除掉之事,是以有此警报。
  如今且把董天林郑迁等搁过一边,再说楚材等一行人仍在那个老者家里住下,与那杨德明欢呼畅饮的吃酒谈论中间,异常投机,直吃到二鼓将残,方才罢席。渐渐地又说到打擂之事,说明日登台定要将董郑两人伤命,方可除后日之患。只是他台上悬的宝镜,恐有什么玄虚,大家须要当心。杜鹊桥道:“不防!俺想宝物最忌污秽,明日待俺带一包狗粪前去,把他这镜上尽行涂了就是,他要施展也没中用的了。”文龙笑道:“你不要说这呆话了,人家若怕这个,还肯把来悬在台上么?不过他今日自己没有出手,却是有些奇怪。明日我们一同前去,谅也不妨。”鹊桥道:“俺正忘了,你同沈大哥都有法术的人,怎么今日也不施展出来?”文龙刚欲回言,忽听得房上的瓦片突然一响,此时座中各人均各听见。鹊桥道:“待俺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。”这句话还汉有说完,早已一个箭步蹿至天井中,抬头往房上一望,只见房上站着一人。刚欲飞身跃上,不期上面飕地一声打下一块石子来,正中鹊桥肩上。鹊桥哎哟了一声,望后就倒。
  看官可晓得房上这个人究竟是谁?原来就是郑迁。他与董天林商议定了,就叫喽兵引路,来到这里,命那喽兵回去,自己即蹿上房去。往下一看,只见里面房中点得灯烛辉煌,有好几个人在里。他就往房上一伏,留心细细看去,却见伤杨滔的那个书生同着三个人在那里讲话,讲得异常热烈。就是与自己交手过一同跌下台来的那个大汉,也在其内,方知果是他们一党的人。他本欲候他们都睡熟了,方才下去动手,故此刻且在房上爬伏侧耳细听。约有半个更次的时候,听见下面讲论的说话都是明日破宝的计较,又听见鹊桥在那里说沈大哥会法术的话,不觉暗暗吃惊,想着大哥日间不放迷光宝镜,确有识见,意欲回去通个信息再来,以便大哥预为准备。想定主意刚欲转身,不期脚下一滑,那房上的瓦片就此一响。若论别人还不能听见,因他们都是行家,所以听得清楚。只因鹊桥莽撞了些,以致被郑迁打了一下鹅卵五光石打倒在地。
  当下里面都听见了,杨德明便要出来,被楚材拉住悄悄说道:“你从后面暗暗上去,不要惊走了他。”又对文龙道:“你且慢慢地出去。”文龙乃故意喝道:“莫非房上有了人么,怎么杜贤弟跌倒了?待俺出去擒来!哎哟,俺的宝剑哪里去了,童儿快些与俺寻来,不要被他逃走了!”那个郑迁在屋上听见了,忙又在身边取一块鹅卵五光石来,握在手中望着下面,专等屋中的人出来打下。不期等了一回,只听见声音,不见有人出来。正在疑惑之际,忽地被人在背后用了一个跺子脚在腿上踹了一下,顿时觉得疼痛非凡,站立不住,一骨碌便跌将下来。恰巧鹊桥爬起之后,正在踌躇上屋去报仇,见他一个狗吃屎的跌将下来,便不管他什么人,赶上前去照着郑迁背上就是狠命地踢了一脚。那个郑迁正被杨德明踢伤,又从屋上跌下,已是半死半活,哪里还经得起他加上一脚?顿时筋骨齐断,口中鲜血往外直喷。鹊桥见了恐他要逃走,索性用两只脚一起在他背上重重地又踢了几下,不要说一个郑迁,就是几个郑迁也被他踢死了。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