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,依然回至昨晚借住的所在住下。与杨德明谈了半日的说话,大家十分投契,各恨相见之晚。于是大家撮土焚香,拜为弟兄,不提。
  再说董天林同了郑迁回到山上坐下,不觉长叹一声。郑迁问道:“胜败亦属常事,大哥何故长叹?”董天林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愚兄那一晚得其一梦,曾经与贤弟等说知,当时已知不祥,不料今日登台,果伤杨贤弟性命。因此愚兄料定,来的那人必是特来与俺作对的人,恐怕台上所悬的迷光宝镜,也要被他们破掉。故此俺只得将计就计,暂时回山,商议一个良策,然后可保无事。说完便问手下,严府拨来的两个师爷现在哪里,为何不见?”当有伺候的喽兵禀道:“现在后山操演人马,待小的去请来就是了。”说完便走至后山相请。
  只见那两个正在后山空地上比武,喽兵不敢便上去说,直待他两个比完了武,方上去说道:“董大王今日在擂台上逢着敌手,杨大王已经伤命,心中万分不快,故特着小的到来相请。”两个人听了,不觉暴跳如雷道:“杨头领有这般本事,怎么会得失手,殊属可恼!我们且去见董头领,看是如何!”说完便随了那个喽兵一同来至前山,望聚义厅上而来。
  看官可晓得这两个人究竟姓甚名谁,为什么又称是严府拨来的人?原来这两个却是严嵩府内超等的保家师爷,一个叫朱文忠,一个叫朱文义,却是同胞弟兄,马上俱有万夫不当之勇,惟步下拳脚稍逊,本是响马出身。严嵩因爱他枪刀娴熟,特地用他在家作为府中武教习的头儿,近因严嵩之子世蕃欲图大事,又知董天林本领超群,故着他两个到来,明为帮助,实则欲监住董天林,以作自己后日之用。当下朱文忠朱文义两个赶至聚义厅上,与董天林叙礼毕,细询今日台上之事。董天林便将方才的事情详细的说与他两个知道,又道:“看将起来,内中一定有与俺们作对之人。况杨贤弟已死,岂非伤俺一臂?为今之计,欲将奈何?因此特请二位到来商议,不知有何妙计可以安善无事?”朱文忠道:“头领且请放心,俺想今日虽被他们取胜,然头领之迷光镜尚未施展,若使将出来,安知便为他们所破?依俺愚见不如明日头领上台,俺弟兄二人各带孩子一百名伏于台之左右,只作壮台上的声威。若有暗中与头领作对之人,俺们弟兄两个就此杀出,那时任凭他们有多少英雄,谅必非俺们的敌手。这个计较如何?”董天林大喜道:“此计大妙,明日竟照此而行便了。”朱文义道:“哥哥此计虽好,只是他们到来又不通名,又不通姓,看的人又是人千人万,晓得那个人是同俺们作对的?若然被人看破,岂非反损俺们台上的声名?依俺想来到不如明日趁他们没有防备,把山上的孩子总带下了去,不论什么人,杀他个干干净净,岂不是好?”董天林道:“这却不可,若照如此,往后还有人来么?若令兄的计较虽非阵平六出,然事到其间,正是没奈何的时候,也只得暂且一用。至于声名不声名,也顾不得的了。”
  此时郑迁坐在旁边听他们的议论,只是笑而不言。董天林忽然回头看见了,便问道:“郑贤弟为何只是袖手冷笑,不赞一词?莫非他两位所说的话均不完善么?”郑迁道:“并非笑他两位的较计不善,只是他们既来与俺们作对,定然本领高强,若然董大哥不能胜他,还有何人可胜?就是倾山的孩子们下去,恐怕还不济事。”董天林道:“郑贤弟所说的话却也不差,请问计将安出?”郑迁道:“俺们方才回山的时候,见与俺交手的那个大汉同了伤杨兄长的那个书生,又同着两个文绉绉的人一齐向西北角上而去,想来均是一起的人。俺因想着杨兄长惨死,急欲报仇,故此即差一个精细的孩子叫他远远地跟着他们下去,看他们住在那里,速来回报。俺想得能知道了他们的住处,就可以等待时间,悄悄儿地前去行刺,还怕不能将他们的首级取来么?此事若能成就,又是干净,又不费力,声名又不损坏,岂非一举而数善皆备?大哥你想如何?”
  董天林听了,不觉极口称赞道:“究竟郑贤弟想得周到,愚兄哪里有这般妙计。只是你打发去的孩子,不知可能看明他们的住处?怎么此时还不回来呢?”郑迁道:“那个孩子已经去了许久,料想目前也该回来了。只须访明他的住处,便可前去下手。”正说之间,忽见方才差去的那个喽兵回来,对郑迁禀道:“适才小的奉命探看那些人的下落,当即暗暗跟随他们下去,原来他们一行共六个人,看其光景像是四主二仆。一路上听他们所说的话,伤我们杨大王的那个人却不像是他们一伙,后来见他们一同到西面第七个村子里头一户人家住下,不多一回又见那家走出一个老头儿来,手提篮子酒瓶,像是出去沽酒买菜的光景。小的当即细看,好得那个村里就是他们一户人家,我们若然要去替杨大王报仇,却是极秘密的,停回待小的引领前去就是了。”郑迁听了不觉大喜道:“大哥你看如何,岂不是天助俺们么?少停待小弟一个人悄悄前去,见机行事,管教今夜定可成功。”董天林道:“话虽如此,只是贤弟一个人前去,他们人多,恐怕寡不敌众,倒不如多带些人去,也好帮助,省得他们或有漏网,也是不了之事。俗语说的斩草不除根,逢春依旧发。得能借此一网打尽,岂不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