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楚材笑道:“苟非仙子,当是佳人。非真即梦,非梦即真。我等当穷其所止,以作刘晨阮肇之入天台,亦未始不可以为继起者。特欲入其门,恐非易事耳。”
  两人正欲设计进去探问踪迹,忽见那个庄门里面走出一个老者来,葛巾野服,道貌盎然,手中携着藜杖,缓缓的往处面而来。文龙顿生一计,整衣上前深深作揖道:“晚生义弟兄二人出门游学,道经贵地,只因贪看胜境,天色将晚,恐怕赶不上宿头,为此不揣冒昧,欲借宝庄暂宿一宵,明日拜奉房金,未知老丈可肯容纳否?”说毕,楚材也忙过来作揖。老者一看,他两个人貌若潘安,美同宋玉,举止风流,言词清朗,连忙还礼道:“茅檐蓬屋,恐不过有辱高贤。既蒙二位不弃,实足辉生蓬荜,小老亦何幸如之!尽管请进何妨。”文龙、楚材见他慨然应允,不觉大喜过望,连忙回头招呼两个童儿过来,将马牵到门边少停,自有那家的仆人出来招呼进去,并将马匹喂料,自不必说。
  再说那老叟将两个延至草堂,分宾坐下。献茶毕,老者开言道:“二位相公贵姓大名?府居何处?现在意欲何往?乞道其详。”文龙、楚材齐声道:“晚生姓张名文龙,晚生姓沈名楚材,都是祖居浙江牛头山下,只因出外游历,路过宝村,见此春景,不觉贪恋玩赏,遂误行程,深蒙老丈不弃,得免穷途之叹。晚生等实为万幸!不知老丈高姓大名,乞赐指教。”老者答道:“老夫姓刘名和,表字若钦。请问两位相公贵庚几何?”文龙道:“晚生今年一十九岁。与我这位沈哥哥却是同庚。”老者道“相公等方在青年,正宜埋头窗下,何以出外浪游,以致光阴之虚掷!文龙道“昔吴立夫有言,胸无三万卷书,眼中无奇山异水,纵使能文,亦是儿女子语。所以司马子长上会稽探禹穴,窥九疑浮潇湘,穷极索发,为文章,遂尔名高千古。晚生等于杨香扼虎之年,陆绩怀橘之日,所有天文地理,诸子百家、九流三教之书早已无所不揽,及至年华稍长,而文则诗词歌赋,武则拳棒刀枪,靡不件件通晓,所欠者惟阅历两字耳。今闻江南乃名胜之地,又人才荟萃之区,既不独一邱一壑,足以扩我胸襟,即诗酒流连,亦足畅我怀抱。故不惮远涉而来,藉以拒新耳目,又岂敢效潘孟阳之载酒游山,废时失业,谢灵运之寻幽辟胜,惹是生非哉!”
  老者闻言,不觉暗暗吃惊,大为奇异,暗想道:“我看姓张的年纪虽小,谈吐风生,异日之造就自不可轻于限量,特不知这姓沈的,其胸次又当何如?”因又问楚材道:“沈相公器宇轩昂,年岁又与张相公相若,学问自必宏深。青年游历,亦有说乎?”楚材拱手答道:“晚生闻青春伏案,皓首穷经,下笔时虽有千言万语,无非纸上空谈,欲求安民济世之谋,治国安邦之策,则非特不能因人成事,且亦大误苍生。况乎眼孔小则经济何来,心胸窄则才猷必鄙。此其故智皆由伏处蜗庐,胸无阅历之所致。是以晚生等,欲遍游四海,广访名师,不作无益之吟哦,以效三家村之学究也。”
  刘老者听了这一番议论,不觉满面含欢,心中想道:“不料今日无意中,得见这两个高才博学的书生。其识见固是加人一等,所以发得出这般快论。真是闻所未闻!看来,这两个的后福自非可以言尽。想如此青年,又有这般高才,若能将两个女儿嫁与这等快婿,亦是生平的快事,特恐世间有眼之人,早已把这两快婿拣去,老夫已是落后。且等我慢慢探问,再作计较便了。”想毕,便忙吩咐家人快摆丰盛酒席,与相公们洗尘。好得刘老者虽是乡下人家,却是家财丰富,一二席酒肴不难咄嗟立办。
  不一时,已齐齐整整摆上一桌酒来。刘老者道:“山肴野蔬,实不足款待佳宾。既蒙惠临,小老便是地主。两位是胸襟潇洒的人,万望勿拘,就此入座罢!”两人见他雅意殷勤,说话又异常直爽,若然与他过于客气,反要被他看轻。因此绝不作客,略略谦逊了几句,就一同入座,酒到杯干。席上又谈论些天文地理,将略兵机。直说到二更天,还是娓娓不绝。把个刘老者说得心花开放。正欲打点探问他们两个曾否联姻的说话,忽然听见外面喊杀连天,哭声震地,不觉吃了一惊,不知何故。忙欲唤问时,早见几个庄丁同两个更夫,飞也似地进来说道:“员外,不好了,快快逃难吧!不知哪里来的一班强徒,杀进庄来,已把村口的几家人家抢劫一空,将要到这里的门首来了。快快早作计较,不要被他们杀进门来,要想逃避就来不及了!”刘老一听,吓得面如土色。慌忙立起道:“两位相公自便吧,老汉要同贱内人女儿们躲避去了,不能奉陪了。”说罢,匆匆地向内就走。
  文龙、楚材正在议论风生,十分高兴的时候,忽地有此一惊,初时到也呆了一呆。后来见刘老要进去藏匿,连忙立起拉住道:“老丈何必慌张!晚生等在此,自有退敌妙法。老丈尽管放心,且请坐下。”刘老被这两个人拉住,急得直跳道:“什么法不法的?你两个还说这般自在话哩!可晓得强徒是不认得人的。倘然杀将进来,你我的性命不是白白送掉了么!快快放手,大家逃命要紧。若还要拉拉扯扯地担搁,停回见了强徒,不是滚汤泡老鼠一窠熟么!”说罢,就洒脱了手要走。楚材一力拉住道:“老丈,你是吓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