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的。你如今可以明白了,不要说这呆话了。”木偶成想了一回,又问道:“你是我的表姊丈,我是你的表舅子,怎么说又有两个表姊,究竟是那一门子的亲眷呢?”懋卿听了忍不住地好笑,又不好骂他,只得对他说道:“你尽管同她们顽笑,自有我一面承当。况且我方才已对你说过的,她们是婊子。”木偶成摇着头说道:“让我回去罢,我原晓得是表姊,只是与其同这两个不认得的表姊顽笑,还是回去同嫁与你家的表姊顽笑的好。”
  懋卿听了真是气得要死,只因素知他是个呆子,故此不好与他认真,也不去理他,自己索性走过去向凤娥、月娥讲话。那两个人已与文华调笑得火一般的热,早已问明仔细,说是京里下来贩珠宝绸缎客人,这个姓木的是亲眷,因与运使衙门里的人熟识,就借住在衙门里的。两人听了分外巴结,又把鄢懋卿奉承了一回,早有相帮的把一席极丰盛酒席摆在房中。
  凤娥、月娥见席面摆好,连忙启请三位老爷入席。文华同懋卿也不谦让,就各携着一个,文华对了凤娥,懋卿对了月娥,一齐坐下,只苦了木偶成急得抓头摸耳,欲前不前。文华笑道:“木贤弟不用客气了,过来坐罢。”木偶成到此地位,无可如何,只得赧赧地拣一个空位坐下,早已急得坐不是立不是,伸伸缩缩的,面孔涨得如拍热肺一般。那个美婢一个个地敬酒下来,正敬到木偶成身边,见木偶成如此,笑道:“天也不热,怎么木老爷这般怕热,此刻还是满脸是汗呢?大约那二位老爷有人陪伴,你因没有人陪你,故此生气么?到不如待我同你老爷做个媒去,唤一个好的来如何?”木偶成听了,登时圆睁两眼,吓得呆了,半响才说道:“你还是真呢,还是打趣我呢?不瞒你说,我为是将要娶亲,已拣了好日子了,来告诉亲眷的,你怎么又同我做媒?我还听得人说,律例上有一条停妻再娶的律例,若是犯了就得加倍地重罪哩。我又不是同你冤家,你怎么就把这个促狭的念头来同我讲!你可晓得罪过,不怕天打的么?”
  这几句说话,把众人笑得气都几乎回不过来,笑了一回,方才停止。凤娥对文华道:“三位老爷可要用大斗来饮酒?”文华同懋卿笑道:“你要我们把大斗饮酒,你们姊妹两个须要各人唱一个好好的曲儿,我们方能吃得下。”凤娥与月娥笑道:“这是我们理当奉敬的。”那左右的侍儿早已金斗三只送上,凤娥连忙将酒壶取在手中,满满斟上三斗,月娥把一斗送与懋卿,又命侍儿把一斗送与木偶成,然后凤娥把一斗双手捧了送至文华面前,笑吟吟的道:“请老爷满饮此斗酒。”文华笑道:“方才讲过的,你们唱过了,我们一定饮的。”先是凤娥回转头来,叫侍儿取过琵琶来,接在手中将弦索和准,凤娥笑道:“唱得不好,三位老爷休要见笑。”文华同懋卿齐笑道:“一定好的,快唱罢,我们洗耳恭听。”凤娥遂唱了一个《满江红》,其词曰:
    俏人儿风流俊俏,体态又轻盈,我爱你人品好。作事聪明,说话又温存。我爱你那有假,千真万真,夙世良缘分。易求无价宝,却不道,难见有情人,何日将心趁?奴有句衰肠话,欲言奴有忍,不知你肯不肯,欲言奴有忍,不知你肯不肯?
  凤娥唱毕,文华与懋卿喝采不迭。木偶成只顾吃酒,好得他虽是呆子,若论吃起酒来,真有一石不醉的洪量。懋卿笑道:“凤姐的妙音请教过了,果是香流牙慧,令人听之忘倦。如今要请教月姐的了。”月娥要卖弄她的技艺,笑道:“奴不唱罢。”懋卿道:“那是不能,一定要听妙音的。”月娥笑了一笑,遂把琵琶拿起,先弹了一套《将军令》,然后宛转娇音地唱一个《软平调》道:
    画梁对对翻新燕,桃红似火柳绿如烟。对菱花,不觉瘦损如花面。盼归期,雁杳鱼沉书不见。满怀春恨,悉锁眉尖,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,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!
  月娥唱到半中间,又故迟其声,以作靡曼之音,把两双秋波斜睨着懋卿,那轻狂之态,真是难以言语形容。懋卿被她把魂都吊掉了,待她唱完后,忙把月娥拿在嘴边亲一个嘴道:“我的乖乖妙人儿,怎这般的没趣,真个爱煞我也!”旁边走出一个老妈子来道:“两位老爷既然爱她两个,可晓得她两个还没有开包呢!可要我同两位老爷做媒,与她两个结个线头?也不敢过费老爷们的。”文华道:“你休这般说,若论银钱,我们也不怕过费。只是你们乐户家的规矩却不懂的,只一总要多少银子就是了。”老妈子笑道:“这些规矩,原是骗那些省钱的人。若像老爷们的阔手,原是不消这些俗套,只要爽爽利利,就合了老爷们的心了。这句说话可对不对?”懋卿拍手笑道:“不差不差,但我还有句说话,我们到此大约总是日间的多。银两多少只管尽你说去,那话儿却要随我们便的,你们能不能?”老妈子道:“这有什么不能的?但凭老爷们高兴就是了。”文华同懋听她允了,不胜之喜道:“既然你这般说时,我也不要你讨什么价,同这位老爷,明日就着人送二千两银子来可好不好?”
  那老婆子原来就是鸨妇,听说要送二千两银子来,喜得眉花眼笑地道:“老爷们吩咐,自当遵命。今日可要就住在此?”文华听了虽则合意,却恐对不住惹人怜、动人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