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够如数顶好,万一不能,还要求告老哥成全其事。”曹来苏道:“是了,是了。”一回吃了饭,伍琼芳便辞了出来,叫了车回到泰来店。
  先打听了亿利钱庄,果然是个太监开的。又问了管事的名姓,明日一早,便拿张片子去拜曹来苏。到亿利钱庄门口,便叫人过去投片说拜会。不一会,出来回道:“曹老爷住在家里,不住在店里,他的家在香炉营二条胡同。”伍琼芳听见,晓得曹来苏说的不是假话。又到前天送银子的人家去收回信,有的给了一封回信,原银条附还,有的给了一张收条。伍琼芳求着要见,里边传话出来说,不必见,请他早些回去,所委的事无不尽力,但是祇可以见事办事的了等语。一连几处,都是大同小异。
  伍琼芳晓得事情不妙,便把人家交还的银条取了回来,又去找曹来苏,对他说个明白。曹来苏道:“他们的事不要管他,我们办我们自己的事要紧。你张罗的怎么样了?”伍琼芳道:“我跑了一天,又典当了些东西,纔祇凑了六百两银子不到的数,这事怎么好?”曹来苏道:“有了六百银子,不够的你出张票子罢。但为日已不少,事不宜迟,你赶紧去开张票子交给我,我好去办,但是你也离起服不远了,莫如就住在京城,起了服出去妥当。”伍琼芳道:“不错,不错。我明天一早就把银条送了过来,诸事费心。至于这起服,也还差几个月哩!”曹来苏道:“你明天写一个禀帖到湖南去,就把你们首府所托的人那些情形说话叙明白了,省得以后有别的话说。至于他们的回信,你可誊一张寄去,原信要留下,等到后日面交为是。”伍琼芳道:“不错,不错,到底老哥见多识广。”当日各散。
  次日,伍琼芳便把人家退回来的银票划了六百两的一张来,交给曹来苏。又当面写了一张欠票,是公砝平足银二百两,言明按月二分起息的话。曹来苏点过收了说道:“这事我已同东家说了,东家已招呼人打了一个电报出去,知会两湖,将来复奏里,决不会波及于你。但是你可不好即刻回去,现在回电也还没有回来,大约今晚可到。我有要紧事要出去,不能在家奉陪,我们明天再会罢。”伍琼芳道:“我们明天在广和居会面罢。”曹来苏道:“也好,也好。”
  伍琼芳便走了出来,心里想道:“要是我自己一个人上了岸,这位张心斋先生的课可真灵了。今天莫如再去找他占一占,看看怎样?”一头想,一头走,已到了吕祖阁。祇见大门关着,伍琼芳敲了几下,也没有人答应。又看了一看二门上,是贴了一张小条子,条子上写的是“有病停卜”的话。伍琼芳祇得出来,在琉璃厂逛了一会,一径回到泰来店去。
  过了一夜,次日早上就到广和居定了菜,看了坐。不多一会,走堂的进来说:“曹老爷来了。”伍琼芳就迎了出来。祇见曹来苏手里拿着一个手巾包,笑嘻嘻的道:“来迟,来迟。”走进房门,便作了一个揖又道:“恭喜,恭喜。”便把手巾包打开,取出一张电报纸来,送到伍琼芳手里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伍琼芳接过一看,乃是“示悉遵办”四个字,下边还有两个电码未译,想必是他们的暗号了。伍琼芳看了欢喜得很,又是十分的感激,便连连的作揖道谢。曹来苏却也稀松平常的。谈谈说说,早已吃了几个菜。曹来苏便忙着要走,说是还约了人在万福居等他哩,便喊了走堂的,叫他招呼套车。曹来苏一面穿了马褂,又作了一个揖,说了一句“盛扰”,便出门上车去了。
  伍琼芳算还了帐,此时心中甚是有兴。一回想到伊知府待我很好,但现在我是有力无处使,未免对他不起。就是那些至好朋友,也觉得十分抱歉。既而又转一念道:“呸!呸!他们那里认得我?不过认得我的应酬罢了,那里认得我的人呢!我恭维他,也不过恭维点权力,那里是恭维他们呢!各人自扫门前雪,不管他家瓦上霜,那里顾得了许多呢。”吃过饭,呆想了一回,便一齐丢开,回到前门外各处游玩了一回。心里想,久居在此无味,还是早早回省去罢。过了两、三天,买了些东西,便走了车,又去拜曹来苏。这一天共走三次,都没有看见,伍琼芳祇得留信告别。次日,便上了车,一径出京,由通州起早到天津去搭轮船回省。
  究竟此次参案怎样复奏的,及伍琼芳是否摘释,当时不久就见,做书的也不缕述了。如今且把此事按下,要知还有何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

    






第五回 暗挑逗歌曲寄相思 真莽撞贪杯失巨款


  却说曹来苏,本来是亿利金号的副管事,东家因为他认得的人多,所以叫他在外边拉生意,他纔搬到香炉营二条胡同住下。弄到了钱,是九五扣,曹来苏也就很过得去。后来,就靠着这个走动人情,在山东河工保了一个从九,每一处合龙,必有他的名字。一保再保,已是保到知县了。其实,他并没有到过河工,也不晓得这个黄河是东西的南北的。自保了知县,核准了,他也不想再往上爬,就赶着要引见出来。为的是知县这个官不比别的,一来是有生杀之权,二来是可以发财的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