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小玉不敢高声,道:“好出家人,你不是个姑子,倒是个和尚。”
连忙跳起来找衣裳穿不迭。
姑子道:“我就是南海大寺里的沙弥了空,常来这庵里行走。
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,你要走漏风声,坏我们的戒行,叫你一步回不到北方。
快快上床来,依我睡了就吧,你要不肯,我随你到了南海,也逃不出这几座寺去。
哪个和尚没有几个尼姑?
哪个尼僧没有几个和尚?
只除非是观音菩萨,才是个真修行的。”
慌得小玉大叫,惊醒了月娘、玳安,一齐起来。
小玉又不好明说,只道有贼。
这小尼姑开了门,一直走了。
闹到天明,全没敢睡。
黑暗暗收拾了行李,去辞老姑子起身。
只见老尼姑站在房里大骂:“哪里来的一起村野侉蛮妇们,平白地到我庵里作践,骗了斋吃,还半夜起来打劫财。
天明我和你见官报县,决不干休!”
月娘明知她羞了撒赖,只得忍气走出庙来,上了大路,从今再不信这尼姑和尚了。
一路小心,过了宁波、定海地方,望见汪洋万顷,就是南海了:浩渺接天,泓绝地。
南极朝宗,为日月归藏之府;东江总派,收岷峨尾闾之区。
名山渊潴,旁结雁荡天台;禹穴会稽,下接番禺闽岭。
龙宫千丈挂冰绡,鲛人织网;蛟窟万层排雪窦,蚌母含珠。
海帆几片日边来,梵阁千寻天外起。
原来过海船,不等风顺不敢开,不等人多也不肯开。
月娘等在海边村里,寻了一口庄家的屋住下,使玳安下乡化些米来。
连住三日,等得一起镇江进香善人和些僧众们上了大船,抛了神符,拜了菩萨,齐声和佛,念着“南无灵感观世音”慈悲名号,才敢开船。
月娘一行四众,随在船稍上过海,不提。
却说了空,从渡江南来,在宁波得病,渡海遇了飓风,幸喜倒过顺风吹回船来,得登彼岸。
因想这南海地方空阔,大寺小庵、名山净室不止一二百处,哪里寻见我的母亲?
就是玳安也不到这里,哪里去问他们?
就往南来,也无处找我。
因此写了一个木牌,挂在胸前,是“了空化斋”四个大字。
虽到海中,不去安禅听讲,只在各处化斋,以便探取母亲信息。
那日月娘一行过了海,还隔菩萨的大寺有二日的路,也要探问孝哥的信,使玳安扮作道人,去左近寺庵里化米,好访问信息。
那日玳安化斋去了,月娘在一个施主寡妇人家吃斋,天晚了,玳安不见回来,只好借宿在此等玳安来,明日进山。
黄昏时候,只见了家披着衲裰进得村来,朝着小玉问讯,只说她是本处的善人女道,要在此化斋,方便投宿。
这小玉略识几个字,见胸前挂着牌子是“了空化斋”想起那一夜假姑子的话来:“说要随我到南海,好歹不肯放空,这厮想是知我们过海,随后赶来了。”
慌忙与月娘说知。
到了空远远立着,还不曾开言,只听小玉、月娘秃长秃短一顿臭骂,了空不知是哪里帐,可怜忍气吞声回步而走:“自古道,此处不留人,还有留人处。
一个佛国地方,这位女菩萨和这比丘尼们全不学好,就不布施也罢,因何破口伤人?”
了空低头去了。
诗曰:姓名面貌几曾真,真假相疑疏间亲。
认贼为儿多自误,将仇逐子是何因。
曾参投杼疑慈母,阳虎招尤误圣人。
衣钵不逢真骨血,当前错过失金针。
看官听说,了空母子对面不相认识,难道小玉也不记得孝哥模样?
原来七岁上被兵赶散,做了十年沙弥,改头换面,长破了面皮,又经了一场大病,枯黑干瘦的一个小和尚。
这月娘也做了尼姑,老了许多,自然对面两不相认。
小玉夜里吃了假姑子的亏,白白地被他弄了,一肚子恶气,如何不骂!
了空自去投古寺打斋过夜不提。
天将入夜,玳安回来,化了五升米,说道:“遇着人家斋僧道场,留着吃了三个大油饼,又是一百铜钱。
又打探出一个喜信来了。”
月娘问道:“什么喜信?”
玳安道:“我问这斋僧的人家,说:‘有个小师傅名叫了空,可不知南海丛林里有这个名字没有?
’那家道:‘有个了空,时常在海中各村里化斋。
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