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路,就是甘露寺。
一路回廊上去,江天阁、海岳庵、刘先主孙权试剑石,多少胜景。
月娘一行四众,没有闲心观看景物,进到大寺,先拜了佛,就投堂来。
这比丘尼和男僧不同,只留一斋,原不留宿的,因此知客不来照管。
月娘走到丛林单上一看,正敲板吃午饭,满堂的僧行有二百众,俱在大长条凳上低头吃斋。
见月娘进来,让坐,月娘不好住下,使玳安细细看了,哪有个孝哥!
说不及话,船上的老和尚背了半叉口米摇进寺来。
玳安问道:“师父,你说的了空今在哪里?”
老和尚道:“你们随我进来。
他在殿上管事,却到这十方堂来做什么?”
引着一行四众,穿过塔房、厨房、经堂,到了一座客厅,桌椅鲜明,挂一幅观音出山像。
让月娘众人坐了,他却去传宝公出来。
月娘心里自想,儿子年小出家,到此大寺,就这等有个体面,好似个堂头和尚一般。
等了一会,一个沙弥先捧出四盏茶来,众人吃了。
只听方丈里敲了一声云板,几个沙弥拥着一尊法师出来。
但见:头如苍雪,重重螺顶出圆光;眼似寒星,摺摺衣纹多道气。
才向匡庐,入定竹林经一夏;又回江口,谈禅北固说三生。
鹤随飞锡过江东,龙负净瓶游海上。
原来这法师就是毗卢庵的雪涧和尚,因王杏庵修完大殿,向南海探取明珠,要接引了空回寺,改名宝公禅师。
先到匡庐过了夏,来到甘露寺,见南北交兵,不便南游。
本寺长老留在方丈里,又设了水陆道场三十昼夜,超度阵亡的冤魂。
这聋和尚只听了空二字,误听做宝公禅师,说这一行尼僧是来随喜水陆道场的。
聋和尚从扬州化回盏饭米来,船上遇见月娘,错领到这里。
也是月娘有缘,佛法中接引,日后完聚,埋伏在此处。
却说月娘一行四众坐了一会,专等了空出来。
忽然里面走出一尊法师,有七旬以上,古面庞眉,碧颅雪顶,见月娘一行尼僧,只当作路远进香,参禅问道的,上了禅床,朝南坐下。
月娘众人只得朝上参拜,不敢说出找寻儿子、误听了聋僧的言语来。
宝公禅师便问:“比丘尼二人,不似参方行脚,有何事参见和尚,请俺升座?”
月娘吓得默默无言,答不出话来。
亏了老师姑是出家多年,听过讲经的,晓得规矩,上前合掌问讯说:“弟子是山阳县湖心寺庵上出家,从不曾听法师说法。
闻得甘露寺老法师做水陆大会,特来瞻仰,皈依受戒。”
宝公听说,道:“比丘尼出家,先受戒律,才讲圆通。
不断爱恨,如何讲得受戒?
我看你二比丘尼,这个后来出家的,想是你的徒弟么?”
老尼道:“是乱后出家的。
她有一件心事,南海进香即找寻儿子,求法师慧眼一观。”
法师闻言,闭目入定,有一盏茶时,笑道:“原来此会甚奇,只要虔心前去,自有相逢之日,去吧!”
说毕下座,扬长退入方丈去了。
月娘大喜,一行四众自去投尼庵去了。
不提。
却说了空从那日过了江,到甘露寺宿了两夜,没处找母亲信息,发愿上南海烧香,亲见观音菩萨指路找母。
托钵化斋过了镇江、丹阳,昼化长街,夜宿古庙,要受些苦行,才见他一点孝心。
原来江南阴雨连绵,了空不服水土,到了宁波府,患了一场瘟疫,大病五日不汗,在一座关王庙里寄宿,看看至死。
庙祝是个道人,怕了空死在庙中不便,只得赶出庙来,在大门底下仰卧。
四顾无亲,水米不得到口,眼见得多凶少吉。
可怜今生不得见母,了空双眼落泪。
惊动韦驮菩萨,到一更时分,送一碗凉水给了空吃了,即日出了汗。
这是了空行孝,该受七日之灾,从声闻缘觉证入普贤苦行处。
好了数日,将养得身子壮了,依旧托钵化斋。
等了一起香客,是山东临清善人当的南海进香社,僧俗有百十人,搭了个舱,同这些善人过莲花洋,朝南海去了。
船到海中,忽然起一阵飓风。
但见:长年胆怯难回舵,艄手魂消急落篷。
瞬息千山如鸟过,洪涛一叶舞天风。
原来过海极怕飓风,一时间不得到岸,又用不得篙撑橹摇,只好抛锚在海中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