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得一同走到外面,同杨魁招呼过了,在济公对席坐下。

就此杯来盏去,吃了半晌,济公对孔式仪道:“所来的三十二名和尚,适才大人惊已晓得些节目了,还要请大人就此席前将他们提得来拷一拷口供呢!”孔式仪当命家人到外面,照会值日的传人站班。不上一刻,皆已到齐,式仪便分付将一群和尚通同带至里面。下面答应了一声,就有十多名健役走到班房,还有那湖西营的兵,帮同将一个一个的解上厅来。式仪在烛光之下,定睛把他们一看,知道皆非善类,便问道:“你等名字叫什么?各人将名字报来!”一个一个皆报道“僧人某某”,“僧人某某”,单有那短膀的和尚高喊道:“咱老子叫本然,咱的儿听真了,将后木主上就用这两字是了。”式仪并不动气,又问道:“你们既然出家,就该晓得佛门的规矩,因何方丈第一日进庙,你们就齐心谋害,这是个什么道理呢?”只见那书记月静回道:“我们因这济颠僧那厮,著名的好吃酒肉,败坏佛门,反来主持庙事,所以大众不服,才齐心来杀他的。”式仪道:“胡说!就是心下不服,何得就要杀害?这都是另有情节,有人指使,代我从实招来,免致动用大刑!”那众僧便同声说道:“大人请不必多问,我们既认了齐心杀这酒肉和尚了,就请大人定罪,杀便杀,绞便绞,只管絮絮叨叨的怎么!”式仪冷笑一声道:“你等不要仗意,以为谋害不成,罪不至于杀绞。反转这样说法,须知大成庙是皇上敕建的,住持僧是皇上敕封的,你等谋害圣僧,就是忏逆皇上,要据正案定罪,就算大逆不道,只怕还不止于杀同绞呢!所以本部堂叫你们把细情说出,将罪过推在那指使的一边,便可以开活你们。你们想想,本部堂这话可舛是不舛呢?”众僧道:“话是一些不舛,但是我等不见情,就请你照大逆无道问罪是了。”式仪见众僧不甚信哄,便骂道:“该死的强徒!大不识抬举。来人,代我抬过大刑来,将那厮统统夹起再问!”那司刑官上前便请了刑签,带同差役将一副一副的夹棍取来,当卿当卿地掼在地下。

就此三人服侍一个,将要动手,听席上济公忙向大众止住道:“且慢且慢。”说毕,又向孔式仪道:“大人且请息怒。俺们佛家有个规矩,虽将入置之死地,总不能叫他喊疼叫苦叫痛。设或哭哭啼啼,呼疼叫痛的,走到那阎王案下,那阎王便要责备治佛家的子弟,不应这样残酷的法子呢!俺今却有一法:不但叫他们不疼得难过,而且叫他们痒得好过;不但叫他们不必啼哭,而且叫他们反觉好笑。大人若肯让僧人做主,管叫把真供取出来是了。”孔式仪道:“现今下面既是审的和尚,就让圣僧作主,也属言正理顺。应该怎样办法,圣僧直即分付下面,着他们照办是了。”济公道:“既然这样说法,你们听差的赶紧去办四把铜丝刷子送来听用,如实在没有铜丝的,就硬猪鬃的也可。”下面听得济公分付,一个差役先说道:“胡家第二的,此时铜丝刷子大约没处去办,好在你家嫂子代人家洗衣服,我看不如老实些将那洗衣服的刷子拿来用一用罢!”那胡二道:“你家不是也有的?因何人家的刷子就该当差,你家的刷子难道是皇帝御赐的不成?”又有一人说道:“胡第二的,他虽不在情理,你也不是这样说法。总之公事公办,是家中有刷子的都拿来当差,也不为过。”内有一位老者又说道:“你等皆不必吵窝子,我倒想出一处有铜丝刷子来了。前日那王家谋死亲夫上控的案上,寇大人亲去翻尸检验,那件作子徐贵不是带了几把簇新的铜刷子刷那尸骨的吗?何不着人到徐贵家去向他借来,这倒是手到擒拿的呢!”大众道:“用得用得。”随即一个差人,就便提着那照着用刑的灯笼,匆匆往外就走,暂且按下不提。

单言这班和尚,听济公着人去取铜刷子,并说道又不疼又不哭,还要取供,暗骂道:这个贼秃,你真真说梦话,无论什么酷刑用出来,大约要我们一个字的口供,也有些费事,还在乎你用这铜刷子吗?但是此时不但众和尚跪在下面暗中议论,就是孔式仪、马仁、杨魁、雷鸣、陈亮在席上吃着酒,也想不出这个铜刷子怎样会取出供来,也并猜摸不出。过了半晌,厨子已将各菜上完,那些服侍酒席的家人,便四面斟了一转酒,装上饭来,拎了酒壶往外就走。济公这一看,真就急煞了,要喊他回头,又因嘴里塞了一个拳头大的肉圆子,喊也喊不出来,只见他嘴里“哦儿哦儿”的,朝外招手。一个个的拿眼睛望着他,不知什么用意;陈亮、雷鸣虽然晓得,却因自家已受了官职,在刑部大人面前比较起来,不过中军的身份,要想将那拎酒壶的家人喊回,却又不敢放肆。及至济公把个肉圆咽下,能彀说话,那拎壶的家人,已不知跑到何处去了,只得将筷子向桌上一掼,吆呼地叹了一口怨气,站起身来说道:“算了罢,吃彀了!”孔式仪见他这样,忙说道:“圣僧还不曾用饭呢!”济公把眼睛向他瞪了瞪说道:“你这人好发笑,难道有捱定人吃饭的道理吗?”式仪受了他个没趣,暗道:“怪道人说济颠僧有妖魔古怪的脾气,我今日才头一回尝他的滋味呢!”

就此众人将饭吃完,出席净面之后,见那拿铜刷子的还不曾回来,济